她这一句话直接把韩齐年钉在了原地。
停云冷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给赌坊管事跪下求人家借他二十两银子呢。翻本?异想天开。”
关曜听到这话,看向韩齐年的眼神像喷了火一般。
“还翻本?我看你这辈子都没救了。”
“什么新衣裳,你现在怕是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法给我三姐买吧。”
关曜越想越生气,扑过去又给了韩齐年一脚。
韩齐年这回学聪明了,闪身抢先一步躲开了。
他怒气冲冲地瞪了停云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带走,我现在已经赚回二百两银子了!!!”
停云冷笑一声:“还二百两银子?我不把你拎回来。怕是你手脚都要被人剁了。”
见他们吵吵半天没有一个正面回答,晏逐星开口打断了他们:“关月和孩子的遗体怎么办?”
杨氏听到这话,眼泪控制不住又落了下来。
她想到夫君临走前说的话,拿不定主意就找父亲,父亲如果也没主意就听县主的。
于是她看向了晏逐星:“一切听县主安排。”
晏逐星:“……”
杨氏这个态度,让她把先前打好的腹稿全都落了空。
根本用不着她想借口了。
晏逐星缓缓道:“嗯,我已经命人将他们母子收殓入棺。你们见了最后一面,便将她带回通州,入土为安吧。”
“好。”杨氏擦掉了眼泪,牵着关曜的手,去见了关月最后一面。
关月的尸身已经放入了棺材里。
杨氏看着关月惨白的脸,瞬间没绷住,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泪眼朦胧,关曜站着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母去世时,他还小,已经不记得应该怎么办了。
他只能看着晏逐星。
“好了,把你娘带下去吧。”晏逐星下了命令,让手下的人把棺材帮着从客栈抬走,趁着城门未关,连夜赶路将关月的尸体送回通州区。
翠珠和翠羽那边她已经打点好了。
她们不会再让关家人开棺验尸。
等之后关月下葬了,她会把她们的卖身契要过来,让她们跟着她。
“那这货怎么办?”停云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韩齐年询问。
“放了他。”晏逐星微微一笑。
“放了?”停云不可思议地看着晏逐星,再一次确认道,“您说的是放了他?”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令嘉县主吗。
他还以为自己耳背了,把“杀了他”听成“放了他”呢。
“嗯。放了。让人引诱他去通州的赌坊。”晏逐星压低声音吩咐。
停云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哦,懂了。
这回县主不想自己杀人,想借刀杀人了。
韩齐年如果死在京城,那么韩家人说不定会去流光阁闹。
若是在通州的赌场里,欠了别人的赌债被打死,那就是死有余辜了。
“县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停云乐滋滋地领着这个任务走了。
他走了之后,晏逐星才反应过来。
咦,永安王的下属怎么那么听她的话?
真是个好人啊。
回头得好好跟永安王夸夸他,给他涨点俸禄!
*
晏逐星回了晏宅,先给定远侯府递了帖子。
邀请骆文缨明日带着府里的姨娘都去摘星山庄做客。
骆文缨自然不会拒绝她的邀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而后她这才去看了关月生下来的孩子。
孩子小小一团,皱巴巴的有些像猴子。
“真丑。”她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脸。
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丑丑的?
阿爹阿娘会不会也觉得她像猴子?
不对,阿娘说她像老虎崽子,肯定比这孩子好看多了。
奶娘瞧见晏逐星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模样,心下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开口:“孩子刚出生是这样的,过些日子长开了呀,就好看了。”
晏逐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不过她总觉得这孩子看起来有些蔫巴巴的,打算请永安王帮帮忙,把季太医叫来再给这孩子瞧瞧。
不然她总不放心。
毕竟过两天还要把孩子带回摘星山庄去。
想到这,她便让九栀去永安王府走一趟。
*
永安王府。
停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韩齐年的事情,此刻正和说书先生似的说着今日晏逐星让他办的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关家小少爷,如饿虎扑食一般,呼地一声便将那姓韩的畜生扑倒在地!”
“紧接着,但听得啪啪两声脆响,这位小爷是左右开弓,两个大耳刮子就结结实实印在了那厮脸上……”
谢翊宁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
不过转念一想,晏逐星竟然能心安理得地让停云去办事情了,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不过令嘉县主这骑术未免精进得太快了吧。前几日王爷赠马时,她才初学骑马,今日竟能纵马如飞了?”
停云想到这事,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你懂什么,小恩人聪明,所以学什么都快。”谢翊宁下意识地反驳。
停云:“……”
打扰了。
他忘了他家主子一遇上令嘉县主的事情,就无条件的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王爷您说得对。”停云火速改口。
停云退下后,谢翊宁不自觉地琢磨起了他说的那些话。
虽然他觉得小恩人很聪明没错,但若是按照停云的描述,好像有点太夸张了。
若是上辈子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晏逐星,策马疾驰他相信,但这辈子刚学,就能这么厉害吗?
上辈子。
这三个字猛地让谢翊宁坐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重生之后的事情。
上辈子,可没有晏逐星到京兆府告状的事,也没有烈国公夫妇认她为义女的事,更没有她和朝华长公主府对上的事情。
上回上巳节,她好像故意提醒他京城附近有怪事,像是知道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着古怪。
想到晏逐星提前囤的那些冰,她是怎么知道京城今年会比往年更热,需要的用冰量也更多的?
撇去了从前对救命恩人的无条件信任,这些疑点一瞬间就浮出了水面。
谢翊宁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会也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