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揣着如同上坟一般沉重的心情去到了韦家。
看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韦巍,孙武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活着!
这一激动,他腿就软了下去,“噗通”一下跪倒在了韦巍面前。
这可把韦巍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搀扶他。
“孙兄为何行此大礼?”
孙武凡:“……”
他这不是给他下跪,他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哆哆嗦嗦地扶着韦巍的手站了起来,把朱诚旺和李康宁的死讯告诉了他。
这下韦巍也吓了一跳。
他们昨日一块去的血金笼,竟然死了两个人。
还是被人一刀割喉给杀死的。
那他们呢,会不会也被人盯上了?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昨日那两个小公子啊。咱们坑了他们十两银子,他们就动了杀心?”韦巍第一时间想到了谢翊宁二人。
“不至于吧。就十两银子,哪里值得他们大开杀戒?”孙武凡连连摇头。
“可咱们也不是头一回去血金笼了呀,除了昨日新认识的那两黄毛小子,哪一回出过岔子。”韦巍还是觉得事情和谢翊宁他们有关。
“那,那咱们要不要报官?”孙武凡有些迟疑。
“你知道那两人叫什么名字么?”韦巍反问。
孙武凡一时间竟然说不上来。
昨日朱诚旺介绍时,只说那是两兄弟,京城来的,姓谢,一个家中行七,一个家中行八。
家中孩子那么多,多半是什么大家贵族出身。
当时两人填名字时,他们急着去找座位,也就没管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孙武凡此刻懊悔得直拍大腿。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先别去报官了。看看官爷找不找咱们,若是找了,咱们再说。若是没找,就当全然不知吧。”韦巍果断做出了决定。
“这些日子我不出门了,孙兄你也莫要来寻我了,我哪都不去。”
朱李二人的死把他给吓到了,他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闭门不出。
下个月的血金笼他也不去了。
等到过年若是还平安无事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想报官的孙武凡也犹豫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点头:“好,那我也不出门了。”
两人就此散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不出门,也逃不掉一死的命运。
*
谢翊宁和晏逐星并不知道朱、李二人身故的事情。
他们依旧在扮演着不知世事,花钱阔绰的大户人家的傻儿子。
血金笼每月十五开门,如今关门,地底下的奴隶也被转移了。
停云悄悄跟着他们,摸到了他们的老巢,而后赶忙回来汇报。
“王爷,他们那有十个护卫,两个管事,还有约莫二三十个奴隶,男的多女的少。那个西戎人,被单独关押着。”
“这么多?怎么还有女子?”谢翊宁脱口而出。
晏逐星若有所思:“未必有那么多像徐有福那样自愿的人,他们只能提前搜罗人,让他们被迫自愿登台,这样能避免临上场了找不到人。”
她这一说,谢翊宁也反应过来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的自愿呢。
这血金笼的幕后指使者真够可恶的。
“王爷,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停云询问。
谢翊宁有些迟疑。
他这一路上带了二十个护卫。
其中一个因为沧州的事情回了京城,昨夜又走了一个回京汇报血金笼的事情。
如今还剩十八人。
这十八个人对上血金笼那点护卫倒是轻轻松松。
只是他若直接救人一定会打草惊蛇,那些奴隶救出来也没法安置。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找人打听打听,万帆楼和血金笼背后的靠山是谁。”谢翊宁吩咐了下去。
虽然他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血金笼能做得那么大,想必一定是官商勾结。
这临清衙门的水,怕是要比沧州还黑上一倍。
“是。”
停云应声,赶紧去查。
他们在临清又呆了一日。
第三日,停云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王爷,幕后之人打听到了。临清的知州,以及青州如今的知府,都是他们的靠山。”
谢翊宁眉头皱得紧紧的。
能打听出来的只有这两个地方的官员,那鲁地其他地方的官员呢,会不会也和他们同流合污?
整个齐鲁地区,他能信的人,有谁呢?
“还有,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件事。那夜领着您和县主进那搏命窟的四个人里,全都死了。”停云把这件蹊跷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晏逐星当即意识到不妙。
“咱们得快点走。回京城,青州不能去了。”
谢翊宁也反应了过来。
那夜和他们一块的人都死了,说明背后有人在找他们。
如果真的是临清官员要杀他们,再呆下去,他们恐怕插翅难飞。
“走。”谢翊宁果断放弃了那些东西,没有动马车,只是轻装上阵,让手下的人先带着东西离开。
他们一下楼,就瞧见了客栈掌柜紧紧盯着他们。
“二位公子可是要退房了?”
“谁说要退房了,再给我们续三天。这临清城可真是好地方,我们兄弟二人还没玩够了,打算再找点乐子。”晏逐星财大气粗地扔了一锭银子。
“好咧。”掌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让他看死了这些人,不许他们搬走,还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他的目的。
这可真是快把他给难为死了。
还好还好,这两位什么也不知道,依旧乐呵呵地准备出门找乐子。
掌柜长舒一口气的模样落在了谢翊宁二人的眼里。
他们对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了。
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
“您二位想去哪,不如让小二带你们去吧,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临清人,哪里好玩,他门清。”掌柜推了一把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
小二忙不迭地点头:“小人保管带二位公子玩得痛痛快快的。”
“行啊。”谢翊宁没有拒绝,让他引路。
两人假装像往日一样出门找乐子,客栈里的东西都没拿。
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悄摸回了府衙。
盯梢的苏咏低声道:“大人,他们出门了,像是还不知道咱们在盯着他们呢。”
临清知州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放松,但很快又皱了起来。
虽说只是伯爷之子,但一下死了两个儿子,武康伯会不会发疯,到时候让皇上彻查此事?
他们今夜,到底要不要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