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坐在车里静静看着这一幕,心里竟然一点也不难过。
大约是早早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也大约是这种场面她已经看习惯了。
裴依娜自始至终也没想起来寻找她这个妈妈。
待他们开车离开后,她也寻了个吃饭的地儿。
餐厅里,裴砚琛体贴地为裴依娜和刘月布菜,直到吃完饭,裴依娜才想起来她今天中午约了蓝羽。
但妈妈为什么没来呢?
还是来了没下车?
肯定是妈妈没来。
她没有再去想蓝羽来没来的事,和刘月做了一会游戏后,裴砚琛便将裴依娜送去学校上课了。
下午。
洪家老宅藏在梧桐掩映的巷子里,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摩挲得发亮。
七十岁的洪老爷子洪鸷壑衣衫不整,黑白相间的苍老头颅正覆在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女孩双手搂着洪鸷壑充满老态的身躯,一下一下地为其揉捏着肩膀,柔弱地喊道:“爷爷……”
尾音上扬,媚态十足,激得年老体虚的洪鸷壑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精力,枯槁的眼神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布满褶皱的手猛地攥紧小姑娘纤细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多么美好的年纪,多么年轻的身体,多么稚嫩的容颜……
“乖,爷爷有些累,囡囡为爷爷捏捏腿……”
小姑娘顺从地点头,青丝滑落,几缕调皮地抚过洪鸷壑的胸膛。
她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打在老爷子苍老的皮肤上,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
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只留下表面那层温顺的乖巧。
洪鸷壑枯瘦的手抚上她的发顶,一下下,像是在安抚一只温顺的猫儿。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浑浊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小姑娘低垂的头颅,仿佛那是世间最诱人的风景。
小姑娘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生涩的讨好。
她的小手撑在洪鸷壑身侧,指尖微微蜷缩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只剩下洪鸷壑压抑不住的呼吸声。
小姑娘始终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甚至沾了些许水汽,不知是委屈的泪,还是别的什么。
她只是机械地为洪鸷壑揉捏着,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任由洪鸷壑操控着。
终于,洪鸷壑疲惫地说道:“囡囡真乖……”
正想小憩一会,门口却传来了开门声。
房间内的两人却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而缓步进入房间的洪老夫人曲鸩兰看到室内的场景也未曾惊讶愤怒。
仿佛三人对此情景早已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
小女孩名叫洪婉清,是洪鸷壑夫妇六年前从孤儿院收养的孤女。
洪鸷壑和曲鸩兰在一众孩子们殷殷期待的目光中一眼便相中了出落得秀丽可人的洪婉清,当时的她十一岁。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被选中的洪婉清开心地当场热泪盈眶。
未来她是洪家的孙小姐了。
当天晚上,洪鸷壑抱着洪晚意讲了一晚上的故事。
一年后的洪婉清终于乖顺,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收养你就是为了让你爷爷开心,小婉,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乖乖听话,以后你便是洪家的孙小姐,若不听话,哼哼……”
洪婉清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已经三天没吃饭的她终于含泪点了点头,屈辱地说道:“好,我答应。”
回忆戛然而止。
曲鸩兰慈爱的脸上写满鄙夷,她淡淡瞥了一眼洪婉清,转而看向洪鸷壑说道:“鸷壑,裴氏集团的裴砚琛带着他那位女友来访。”
洪鸷壑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在洪婉清美妙的胴体上短暂停留,随即看向曲鸩兰,声音沙哑地问:“哦?这位裴总突然来家里做什么?”
以往的业务往来裴砚琛都是到洪氏集团去洽谈,今天的突然来访,着实令老两口惊讶不已。
曲鸩兰走到沙发处优雅落座,拿起茶几上的香茗轻抿一口,才淡淡说道:“他们是来为那位刘总的堂兄向晚意提亲的。”
洪鸷壑疑惑地问道:“刘总?哪个刘总?”
“就是裴总的女友,叫刘月,裴总送了一个科技公司,大家赏脸喊一声刘总。”
语气里都是对刘月的瞧不上。
洪鸷壑了然地“哦”了一声,转头吩咐道:“囡囡,给爷爷把外套披上。”
洪婉清身体一僵,随即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指尖颤抖着为洪鸷壑系着衬衫扣子。
豪华的客厅里,意大利进口的头层牛皮沙发上,裴砚琛正与刘月低声交谈着什么,耳畔却传来洪鸷壑苍老却依旧威严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裴总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裴总莫怪。”
裴砚琛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他缓缓起身,姿态从容优雅,目光扫过洪老爷子身上,语气平和:“洪董客气了,晚辈今日前来,一是为了家里人的婚事,二也是想着许久没来洪家拜访,借着这个由头,过来讨杯茶喝。”
他话语间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来意,又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洪鸷壑昏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哦?婚事?请裴总明言。”
他伸手轻轻将佣人刚刚端上来的大红袍微微往裴砚琛的方向推了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月端起未曾被洪鸷壑沾手的精致的紫砂茶杯,放在鼻尖轻嗅,心中怒赞了一声好茶。
她也只是跟着裴砚琛喝过几次母树大红袍,尝得出手中的茶饮乃正宗的“茶中之王”。
裴砚琛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是为了家里的一位堂弟,特意向令千金晚意小姐提亲,今日前来,就是想听听洪董及老夫人的意思。”
洪鸷壑听完,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刘月,眼神轻蔑中带着淫邪的光芒。
“裴总,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家晚意,那可是我洪家的金枝玉叶,掌上明珠,不知裴总家里的那位堂弟是何身份,贵庚几许?”
裴砚琛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却并不入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洪董有所不知,家里的这位堂弟在家族企业中担任要职,能力出众,深受家族器重。而且,他为人正直,相貌堂堂,与令千金也算是郎才女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洪鸷壑身上,语气依旧不紧不慢:“至于家世背景,我裴家在商界也算是有些分量,想必洪董也有所耳闻,这位堂弟作为裴家未来的亲戚,自然不会辱没了洪家的门楣。”
虽未言明是刘月的堂兄,却也表达得足够清楚,未来的裴家亲戚,说明刘月会是将来的裴氏女主人。
裴氏女主人的车,相信很多人都想搭上。
但洪鸷壑可不是一般人。
刘月到底能不能嫁给裴砚琛,不管对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谁也没法预料最终的走向。
洪鸷壑历经商海沉浮,心思深沉难测,此刻他端坐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显然并未被裴砚琛的话语完全说服。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只有那杯大红袍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刘家本来已经商量好给洪晚意多少聘礼了,刘月来时信心满满地想着,凭裴砚琛的面子,定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洪家的这位私生女,但此刻……
这时,佣人突然来报:“老爷,门外有位蓝小姐拜访。”
听到“蓝小姐“三个字,刘月的心忍不住咯噔跳了一下,蓝小姐?
洪鸷壑略显意外地看向佣人,沉声问道:”哪个蓝小姐?”
佣人恭敬地回答:“回老爷,来人说她叫蓝羽,是浅柏科技的工程师。”
听到蓝羽的名字,裴砚琛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闪,刘月心中暗道:竟然真的是蓝羽,她来洪家做什么?
她实在是想不通蓝羽来洪家能有什么事?
洪鸷壑轻“哦”了一声,这个蓝羽他听过,似乎是近期突然崛起的一位人工智能领域的新星。
他对佣人沉声道:“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