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做了什么?”
见何暮没有回答,女人又问了一次,她的额头沁出冷汗,嘴角微微颤抖着,显然,她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对于她痛苦的询问,何暮脸上带着自然平静的笑,无动于衷,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这件小事差点要了女人的命。
女人的脸上再也无法保持温柔的笑,她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苦表情,狠狠的皱着眉头。
黑色的影子在她周身盘旋,围绕着她飞舞,落在她的周围,凝聚出一个个高大的人影,忠诚的立在她的身侧,衬得她像是一位将要出征的女王。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影子的边角处都燃烧着不太明显的火焰,而且火焰还在逐渐失控。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愤怒道,脸上的表情无比扭曲。
事情的发展在显然已经出乎意料,但最惊讶的其实不是女人,而是何暮。
就在不久前,他成功引燃了原本就藏在女人身体里的黑线,也就是他的灵魂碎片,虽然按女人的说法,何暮没法将黑线伸到她的体内,自然也没法引燃灵魂。
可不代表没法引爆原本就在身体里的。
那是《游戏》那一次,他吃亏的时候特意藏的,那时他就知道,只要留下一个引子,他早晚有一天能报复回来。
原本只是看刘老头给他演示的符文,何暮不会这么快学会,但不久前他才看流年多次演示燃烧灵魂,甚至亲自体验了一下灵魂燃烧的感觉,总之就是,大概明白了。
但这个女人居然连灵魂被燃烧都还能没有任何异样的询问?!
好吧,好像也不是没有异常,但这和他原本想象的结果还是有不少出入的,他可是拿自己做的诱饵。
心里有点落差,但何暮不能将其表现出来,女人明显在忌惮着他,如果他表现出一点不自然,恐怕那些还没彻底燃烧的黑影就会朝他扑过来。
更何况,他还得和女人留下的手脚以及他自己的记忆对抗。
各式各样的片段在脑中闪现,何暮费力的在其中挑拣出属于现在的记忆,以求阻止逐渐混淆的自我意识。
这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他甚至不能确定,下一秒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这种感觉跟黑化时很像,但更缓慢,也更折磨,原本如果他干掉了女人,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越想越气……
与何暮表情正常而内心越来越愤怒相反,
女人虽然表情愤怒,但也只是表情愤怒,至少她现在没有一点发动攻击的意识,她忌惮着何暮,担心何暮因为灵魂融合,已经恢复了记忆与力量。
因为她原本在何暮身上的布置已经因为自己的灵魂突然燃烧而被削弱,何暮确实随时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那样的话,这个男人能做到什么都不意外,她也该考虑逃跑的选项了。
一个表面愤怒,一个内心愤怒,可诡异的是,两人谁都没动手,莫名其妙的沉默着。
何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随意的点着太阳穴,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等待。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在女人的眼里,局势好像就掌握在他手里,谁也没法撼动。
女人紧皱眉头,忍受着灵魂燃烧的痛楚,她不明白何暮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的时间不多了,哪怕看不清何暮此时的虚实,也必须做点什么。
“是你吗?你回来了?”
她收敛起愤怒的表情,转而露出温柔的笑,轻声道。
何暮还是没有回答她,眼神里居然透露出一种莫名的专注。
女人突然一怔,开始思考起何暮现在的真实情况;
会不会何暮其实根本就还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在虚张声势,不然他根本没理由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
甚至还允许自己这个背叛他的叛徒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又或者说,自己此刻遭受的痛苦其实已经是何暮尽全力造成的结果,他已经没有其他武器了。
会是这样吗?何暮,你会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也要以自己为诱饵,阻止这一切吗?
女人在心里不确定的问道,她知道何暮不会回答她了。
天空停滞,黑色的‘乌鸦’已然落下,原本浩然的气势已经趋向平静,这里好像突然间变得荒凉、宁静,填满了死亡与终结的气息。
女人操控着黑影缓慢向前了两步,何暮还是没有动作,她也还是活着,并且因痛苦而意识清醒。
不再犹豫,也不需要废话,黑影们已经带着燃烧的边角冲了过去,在冲过去时变成一个个狰狞的鬼怪。
短短一瞬间,何暮就已经被包围了,但他还是不慌不忙,抽出了那柄名叫‘百分百击杀率’的匕首。
他平静的望着匕首中照映出的自己的脸,也注视着匕首被无数根黑线缠绕,潮水般拉长。
他还是更喜欢用长刀。
站起身,何暮一刀砍断了所有冲上来的黑影。
那些黑影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彻底击杀了,现在这匕首,或者说长刀,的确配得上‘百分百击杀率’的这个名字,大概这就是起名人的恶趣味吧。
“你要是真想打,就本人来。”
何暮的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笑,眼神也和之前专注在对抗着什么的样子截然不同,那种冰冷中仿佛在俯瞰一切的眼神让女人熟悉又陌生。
女人如坠冰窟,明明灵魂都在燃烧,她却第一次感觉到那么冷,冷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必须要把何暮的灵魂碎片还给他,这就是那个错误。
而完整的何暮,无论如何都不是她能面对的。
现在的她只剩下一个选项,就是拖到不受控制的黑暗成型,只要她的目标能达成,死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早有这样的觉悟。
“还不上吗?”
何暮疑惑挑眉,轻笑一声:
“那我先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