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午饭,罗幺妹准备带着黄大妈去镇上派出所看望黄春山。她从花瓶里头拿起那枝取好、最新鲜、最艳的玫瑰花王,用一块塑料纸细心包起来,装进书包里,然后去叫黄大妈,带着她到了派出所。
罗幺妹向派出所所长请求,黄大妈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他批准了,准许见面半小时。他叫民警将黄春山带到了见面室,黄大妈一见到儿子就痛哭起来,黄春山见到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他心疼死了,他说:“妈,你莫要哭了,再哭也救不了儿子,不如好好将息自己的身体,等儿子出来,我还要孝敬你和爸呢。”黄春山的泪水直想往外流,他强忍着泪水。
罗幺妹眼里含满泪水,劝黄大妈说:“大妈,春山哥说得对,莫要哭啊,我们要是哭哭啼啼,他心里会更加难受,我们还是好好陪春山哥说会话嘛。”
黄大妈听罗幺妹这样一说,没在哭,她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袋熟鸡蛋,一包花生米,一包切好的卤猪耳朵对黄春山说:“春儿,这是你最爱吃的煮鸡蛋、油炸花生米、卤猪耳朵,妈都跟你带来了,往后你就很难吃得到了。”黄大妈说完,把脸转向半边,又哭了起来。
黄春山说:“妈,你看你又哭了,你肝不好,过分生气对肝有很大影响,莫要哭了啊。妈,我爸好吗?”
黄大妈擦掉泪水说:“他还好,就是跟我一样,心里很难过,想你,担心你。”
黄春山说:“妈,你回去跟爸说,儿子对不起他,让他操心了,莫要生儿子的气,多加保重身体,请他放心,儿子会好好服刑的,争取早点回家同你们团聚。另外,我都跟春水说了,要他好好照顾你们二位老人,他答应了我。再说了,幺妹也会替我照顾你们的。”
黄大妈哭着点了点头,说道:“春儿,听说里头吃得不好,你饭量大,不管吃啥子,你都要吃饱,吃饱了身体才长得好,才有力气干活。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担心我和你爸,我们有你兄弟,还有幺妹,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等到你回来。”
黄春山对黄大妈说:“妈,你这样说,儿子就放心了。妈,你先出去一会,我想和幺妹单独说会话。”
“要得。”黄大妈说完,站起来走出了会见室。
黄大妈走后,黄春山的目光紧紧盯着罗幺妹,她见罗幺妹的脸色非常难看,灰暗而苍白,眼睛有点红肿,整个脸还有点浮肿,目光里带着些许悲伤和忧虑。他明白这是幺妹悲伤过度造成的,都怪自己一时冲动,造成了这场惨剧,不仅害了自己,更把幺妹害惨了。
他对罗幺妹说:“幺妹,我看你脸色不好,好像一夜之中瘦了一大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难受!”说完,黄春山非常难过地低下了头。
罗幺妹看出了黄春山很心疼自己,他不想让他为自己难过,故意装出喜形于色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春山哥,我才不是你说的哪个样子,你看我现在,一见到了你,我是笑在脸上喜在心里,一切烦恼和忧愁都莫得了。”说完,她想逗黄春山笑,使他心情舒畅些,故意装出甜甜微笑的样子:“春山哥,你看,我现在对你的微笑跟过去的一样吗?”
黄春山心里清楚,罗幺妹强装笑脸,是想逗自己开心,看她那表情,比哭还难看,他忍不住想笑。不过,他还是恭维她说:“一样一样,真好看!笑得是哪样美,笑得是哪样甜,你的微笑,就像是刚刚从窗子外头吹进来的一股凉风,让我感到又舒服又痛快,安逸得很。不过,我又感觉……”他有意逗罗幺妹,不说了。
罗幺妹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追问道:“春山哥,你说了一半咋个又不说了嘛,你又感觉啥子了舍?!”
黄春山笑了笑说:“我说出来害怕你不高兴!”
“有啥子不高兴的嘛,你说嘛!”罗幺妹笑着说。
黄春山望着罗幺妹,还没说就先笑了,他边笑边逗罗幺妹说:“我又感觉到你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是装起笑的,比哭还难看!”
罗幺妹认为他说的是大实话,看出了自己的伪装面具,但自己主要是逗他乐。她又装着生气的样子:“哼,不理你了!别个高兴地朝你笑一笑,还说别个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笑得好,哪你笑个跟别个看看呀!”
黄春山见罗幺妹生气的样子,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说道:“幺妹,莫要生气,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是想逗你笑,没想到你还生气了!你笑比哭好看,你哭比笑好看,不对,哎呀!我都不晓得咋个说了!”
黄春山见罗幺妹低着头不理他,肯定是自己的话伤了她的面子,他还在生气,又说道:“幺妹,莫要生气嘛,算我说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要不,我笑跟你看!”说完,他做了个怪笑跟罗幺妹看。
罗幺妹装着还是没看他,他说又对罗幺妹说:“你快看,我笑得咋个样?”
罗幺妹这才抬头看到他那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妈呀,不晓得你是在笑还是在哭,说是在笑嘛又像是在哭,说是在哭嘛又像是在笑,不过,确实比我笑得好看!比我笑得灿烂!”说完,她开怀大笑起来。
黄春山看罗幺妹乐了,他也乐了:“幺妹,你不生气了,终于笑了!你现在的笑容是最美丽,最自然,最好看的,跟我记忆中的笑容才是一样的。你的这种笑容,让我永远难以忘怀!”
“那个在生气嘛,我逗你耍的!”罗幺妹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黄春山,他的脸上充满喜悦和快乐,他也许忘却了自己是在派出所里,他也许忘记了一切悲伤和痛苦,他同自己一起度过了这段宝贵的时光。这样,总比两个人哭哭啼啼地好,笑真的比哭好。
她从书包里拿出玫瑰花,打开塑料纸,对黄春山说:“春山哥,我今天啥子都没跟你带来,只跟你带来了这朵我挑选的玫瑰花,这是你亲手栽培的,她已经盛开怒放了,人们常说,玫瑰花是爱情的象征,她也包含着你对我的爱。你说过,我是你家院子里头哪朵最漂亮的玫瑰花,我把她摘来了送跟你,让她永远陪伴着你,当你想我的时候,或许你看看她,她会带给你美好的回忆和甜甜的微笑。”
黄春山接过玫瑰花,在鼻子前闻了闻:“啊,真香啊!幺妹,谢谢你的爱,我会把她珍藏起来。有了她陪伴着我,我不会感到孤独、寂寞、失望、消沉。幺妹,你是我心中的玫瑰,你是我心中的爱。”黄春山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放射出爱情的光芒。
这时,一位警察走进屋来十分客气地告诉罗幺妹时间到了,罗幺妹向那位警察表示感谢后,同黄春山依依惜别。
黄春山走到门口时,还转过身拿起手中的玫瑰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在嘴上吻了一口,示意是在吻罗幺妹。
罗幺妹含着热泪走到门口,目送着警察把黄春山送进了关押犯人的屋子。
罗幺妹怀着悲痛的心情离开了派出所,带着伤心的黄大妈回到了家里。
罗幺妹回到家里,首先进屋去看花瓶里的玫瑰花。一束夕阳透过窗子正好照着花瓶中的玫瑰花,花儿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艳,那样的绚丽多彩,红得就像是一簇燃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