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青溪镇被红绸裹得满是喜气。镇口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串红灯笼,每盏灯芯都浸过至阳草汁,既亮堂又能镇住地脉里的残煞;青溪河的石桥两侧贴满了红符,是少年连夜画的 “双喜镇煞符”,符角还沾着点金粉,风一吹,符纸哗啦啦响,像在唱喜歌。
“二狗哥!阿依慕姐的花轿到镇口了!” 少年扛着护心剑,一路跑一路喊,剑穗上的红绳系着朵纸扎的双生花,是青溪帮他做的,“林道长让你赶紧去接!别傻站着!”
陈二狗站在清微堂门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穿了件新做的青布长衫,领口别着朵新鲜的桃花,是阿依慕昨天特意摘的,腕上的替劫血链缠得格外规整,星芒印记泛着淡红,却没了往日的躁动,反倒透着股紧张的暖意。“他娘的…… 咋比跟血煞拼还紧张?” 他挠了挠头,跟着少年往镇口跑,身后传来老周的笑声:“慢点跑!别摔着!新郎官得稳着点!”
镇口早已围满了村民,王婶带着几个妇人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个红布包,里面是给阿依慕的 “进门礼”—— 一双绣着鲤鱼的布鞋,鞋面上的鲤鱼是阿依慕自己绣的,针脚细密,活灵活现。“来了来了!” 有人喊了声,只见远处的小路上,一顶红轿被四个村民抬着,缓缓走来,轿帘上绣着的双生花,在阳光下泛着柔亮的光。
陈二狗赶紧迎上去,手微微发颤地掀开轿帘。阿依慕坐在轿里,穿着件水红色的嫁衣,嫁衣的下摆绣着青溪河的水纹,领口处是朵小小的阴阳双鱼,正是照着陈二狗的玉佩绣的。她头上盖着红盖头,手里攥着块绢帕,帕子上是之前青溪送的双生花绣样,“你…… 你别慌,我也没经验。” 阿依慕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带着点羞涩的颤音。
陈二狗憨憨地笑了,伸手扶住她,“俺不慌!有俺在,以后保准让你安稳。”
护心队的人早已在清微堂前搭好了喜台,林九穿着件干净的道袍,手里拿着本《茅山礼书》,是玄清从茅山带来的,专门用来主持婚礼;青溪站在喜台旁,双生幡的淡绿光轻轻拂过喜台,既镇煞又添了几分灵气;马乘风也从湘西赶回来了,身边跟着两个赶尸队的弟子,手里捧着个木盒,里面是湘西特有的 “喜糖”—— 用糯米和朱砂混合做的,既甜又能护魂。
“吉时到!” 林九的声音清亮,传遍了整个清微堂。陈二狗牵着阿依慕走上喜台,拜天地时,阿依慕的盖头被风吹起一角,正好看到陈二狗紧张得发红的耳朵,忍不住笑了;拜高堂时,老周代表双方长辈受礼,眼眶微微泛红,手里的桃木符都攥紧了;夫妻对拜时,陈二狗不小心踩了阿依慕的嫁衣,两人都笑了,台下的村民也跟着起哄,笑声传遍了整个青溪镇。
婚礼刚结束,宴席就开了。清微堂的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桌上的菜都是青溪镇的特色 —— 糯米糕里加了至阳草粉,米酒是村民自家酿的,还有青溪河的鱼,用桃木火烤的,既香又能去湿气。马乘风率先端着酒杯走到陈二狗面前,酒杯里的米酒泛着淡红,是加了朱砂的 “护魂酒”:“二狗,恭喜!这杯酒祝你俩安稳度日,以后湘西要是有啥动静,俺的赶尸队随叫随到!”
陈二狗接过酒杯,一口喝干,“谢了马兄!以后你要是来青溪镇,俺给你煮糯米粥,保证不糊!”
老周也端着酒杯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桃木牌,上面刻着 “平安” 二字,“这牌你俩挂在屋里,能镇地脉煞,保家宅平安。俺没啥好送的,就祝你们以后少遇邪祟,多享安稳。”
青溪笑着递上个绣篮,里面是两匹绢布,一匹绣着鲤鱼,一匹绣着双生花,“这布是阿依慕之前教我绣的,现在回赠你们,以后做衣裳穿,沾点双生花的灵气,日子能更和和美美。”
少年最是激动,端着个小碗跑过来,碗里是他亲手做的糯米团,“二狗哥,阿依慕姐,这是我做的,有点丑,但能填肚子!以后护心队的事你们放心,我跟着林道长好好学,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宴席正热闹时,王屠户抱着个襁褓走了进来,里面是刚满满月的苏念溪。女婴穿着件水红色的小衣裳,是阿依慕特意给她绣的,衣裳上绣着朵小小的护心镜图案,“林道长,苏姑娘,俺家念溪满月,想着跟二狗的婚礼一起办,热闹!”
苏若雪赶紧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女婴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看到苏若雪时,突然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指,小嘴里发出 “咿呀” 的轻响,像是在打招呼。
“哎哟!这孩子还认人呢!” 王婶凑过来看,笑着说,“之前谁抱都哭,就认苏姑娘,看来是真有缘分!”
青溪走过来,双生幡的淡绿光轻轻拂过女婴的脸颊,女婴不仅没哭,还往幡光里凑了凑,“她还记得你呢。” 青溪笑着对苏若雪说,“她魂里的水脉气,跟你魂息同源,就算转世了,也还认得出你。”
苏若雪轻轻摸了摸女婴的小脸,女婴的皮肤软软的,带着点淡淡的奶香味。她想起半年前在镇魂阵看到的婴魂虚影,再看眼前的孩子,眼眶微微泛红,“念溪,以后要好好长大,做个快乐的孩子。”
女婴像是听懂了,抓着苏若雪的手指晃了晃,突然转头,小手指向远处的茅山方向,嘴里发出清晰的 “咿呀” 声,声音比之前响亮了些,还带着点急切的意味。
众人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 远处的茅山被云雾缭绕着,原本该是晴朗的春日,山尖却泛着层极淡的灰,像是有阴煞在聚集。林九的脸色微微变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护心剑,剑穗红绳轻轻颤动,尾端的朱砂点泛着淡红,“山那边有动静。”
玄清也皱起眉头,指尖划过眉心的茅山印记,眼中泛出层淡金,“我能感应到茅山的至阳灵气在乱流,像是有邪祟在扰动地脉。之前镇压的尸王墓残煞,怕是有异动。”
马乘风放下酒杯,脸色也沉了下来,“俺从湘西过来时,就听说茅山附近的村民在搬家,说夜里能听到山上传来怪响,像是有东西在挖地。当时俺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是真的。”
苏若雪抱着女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女婴却还在指着茅山方向,小嘴里的 “咿呀” 声没停,像是在提醒他们什么。“这孩子…… 怕是感应到了茅山的邪祟。” 苏若雪轻声说,护心镜在她怀里微微发烫,镜面映出的茅山方向,隐约有缕黑煞在云雾中流动,“镜也感应到了,是尸王墓的阴煞,比之前更浓了。”
陈二狗握紧了替劫血链,星芒印记泛着淡红,“他娘的这邪祟还真不消停!刚安稳没几天,又要搞事!” 他往林九的方向看,“林九,要不俺们明天就去茅山看看?别等邪祟聚够力,再波及青溪镇。”
林九点头,目光落在女婴身上,女婴似乎知道他们要去,不再指着茅山,反而往苏若雪怀里缩了缩,小手还攥着她的手指不放。“明天一早,俺们就出发。” 林九说,“玄清师兄熟悉茅山地形,跟我们一起去;马兄,你带着赶尸队的弟子守着青溪镇,别让邪祟趁虚而入;老周,你留在清微堂,照看阿依慕和念溪,有情况随时用护心镜联系我们。”
众人都应了声,宴席的气氛虽不如之前热闹,却多了几分坚定。阿依慕走过来,给陈二狗整理了下长衫的领口,“你去茅山要小心,我在家给你煮好糯米粥,等你回来。” 她又往苏若雪怀里的女婴看了看,“念溪我会照看好,你放心。”
女婴像是知道他们要分开,突然伸出另一只小手,抓住了陈二狗的衣角,小嘴里发出 “咿呀” 的轻响,像是在说 “早点回来”。
陈二狗笑了,轻轻摸了摸女婴的头,“放心!小爷去去就回,定把邪祟赶跑,让你能安安稳稳地在青溪镇长大。”
宴席渐渐接近尾声,村民们陆续散去,却都没走远,有的帮着收拾桌椅,有的去准备明天出发的干粮,还有的去检查镇口的符咒,像是在默默支持他们。清微堂的红灯笼还在亮着,映着护心队成员的身影,也映着苏若雪怀里的女婴,映着青溪镇的安宁与坚定。
苏若雪抱着女婴,站在清微堂门口,看着远处的茅山云雾,轻轻说:“念溪,我们会守护好青溪镇,也会守护好茅山,不让邪祟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女婴像是听懂了,在她怀里打了个小哈欠,小手松开了她的手指,却紧紧攥着阿依慕绣的小衣裳,渐渐睡着了。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水脉光,与远处茅山的云雾形成了隐隐的呼应 —— 一场关于茅山、尸王墓与邪祟的新较量,已在悄然酝酿,而护心队的成员们,正带着守护的信念,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青溪镇的春日,既有婚礼的喜气,也有满月的温情,更有守护的坚定。红灯笼的光映在青石板上,像是在为即将出发的他们照亮前路,也像是在预示着:无论茅山有多少危险,他们都会带着青溪镇的祝福,带着彼此的羁绊,平安归来,守护好这片他们用鲜血和信念守护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