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攻夏,刘錡采用了常同提出的“囚笼”战法,堡路并进。
盐州方向这一路,由吴玠的第一军负责在前面打主攻,从绥德军出发,走米脂寨、石州,打通到盐州的生命线。
拿下盐州的便是吴玠手下大将,第一师师长杨从仪。
而吴璘的第二军负责在后接应,同时配合邵兴的护路军沿路保护粮道。
特别是在盐州之战俘虏的几千撞令郎,也在西军的看管下,加入了铺路的队伍,不过在水泥石板没有运来之前,只负责打基础。
因此,目前他们这一路的铺路进度最快,已经过了石洲,正在向盐州进发。
辎重物资沿着新铺就的道路源源不断被送到盐州,如今的盐州可以说是已经固若金汤。
其他两路,也都是野战部队在前面开路,民夫和护路军在后面跟着,铺路的同时,沿着道路两旁,五里修一堡,十里筑一寨。
遇到合适的地点,还会就地建造水泥工坊和砖窑,加大供应。
总之,就是不急着打仗,徐徐推进,严密防守,虽然粮草耗费大了一些,但和长途运输所耗费的粮草相比,也多不到哪里去。
此时,西军数路并进,就如同蚕啃食桑叶一般,路修到哪儿,就等于是把地盘占到哪儿,并牢牢地控制住。
对西军这样的打法,察哥也是无可奈何。人家根本不和你在野外打对攻战,完全只守不攻。
小股夏军过去骚扰,西军就是严防死守,带着望远镜的斥候放得远远的,一有动静就摆出车阵,把敌人打退了就行,根本不出去追击。
这就让察哥的“诱敌深入”、“围点打援”之类的战术全然失效,眼睁睁地看着西军向夏国腹地不断深入。
米擒广德麾下的小股沙漠游骑,四处出击,屡屡来犯,试图截断西军粮道,虽偶尔得手,给西军造成些许损失,但大多被严阵以待的护路军击退。
目前,铺路队正干得热火朝天,三条纵向干线齐头并进。
另外一路由康炯的第四军和翟进的第五军负责,从府州、麟州出发,目前已经了攻占银州,正在进军夏州,目的是控制黄河水路;
而从环州出发的癿春的第七军和何藓的第八军,本来的战术目的是给盐州侧翼打掩护,趁任得敬去救盐州,直接拿下韦州威胁灵州,减轻盐州的压力。
结果在攻打洪州时,耽误了时间,任得敬败走盐州后,及时收拢了败兵退回了韦州。
癿春的第七军以骑兵战法见长,本就不善于攻城,一方面城内的任得敬拼命抵抗,另一方面米擒广德也在城外骚扰,癿春手下第一师师长李世辅打了两次没打下来,结果就在韦州城下被卡住了。
刘錡见西路战事不利,便不顾癿秋的强烈反对,亲自带着刘锐的禁卫三师前往洪州督战。
刘錡的警卫团在陈家沟全军覆没,新组建的警卫团还在整训中,癿秋实在没办法,只好让自己的党项族亲卫连跟着刘錡一起去了洪州。
洪州,西军大营,帅帐。
帅帐里比外面暖和些,但气氛一样凝重。
刘錡坐在主位,眉头微蹙,手里捏着几份刚收到的斥候条陈。
肋下裹着伤布的第一师师长李世辅坐在下首,脸色还有点发白,眼神却死死盯着沙盘上的瀚海戈壁。
他作为第七军的先锋师,从环州出发,正在攻打洪州时,被米擒广德带着沙漠游骑偷袭侧击,肋下中了米擒广德一箭,虽然箭头扎得不深,伤得并不重,却被他引为奇耻大辱。
第二师师长张宗颜性子急躁,在沙盘前来回踱步。
第七军副军长赵立则显得很安静,在一边闷头看着沙盘。
“察哥也没啥新招了!” 刘錡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没什么波澜,却让人心头一沉。
他点了点沙盘上的几处:“无非是断粮道,死守韦州、灵州,挡住我们进攻兴庆府的路线,妄图靠着坚城和我们打消耗。”
李世辅咳嗽了一声,指着肋下:“大帅,瀚海那条线,我熟,粮道我来护。米擒广德那老狗暗箭伤人,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李世辅眼中杀气一闪。
刘錡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粮道是要命的事,确实不能有失。你去吧,但要扎稳脚跟,沿途建几个放哨的土围子。米擒广德打了几十年沙仗,滑溜得很。小心点,别阴沟翻船。”
“是!”李世辅咧嘴一笑。
张宗颜立刻抢上前:“大帅,那韦州就交给我吧!任得敬那老小子刚从盐州死里逃生,军心肯定不稳!我带第二师压上去,先把壕沟挖到他城墙底下!把咱们的铁家伙架起来轰!他城楼上能有多少金汁铁水?我倒要看看是他油汤多,还是我丢进去的铁坨子炸得猛!” 他语气带着一股狠劲。
赵立皱了皱眉,他是个稳重的性子:“张师长,任得敬能退到韦州,说明手底下还有能打的兵,很可能还有些残余的精锐铁骑。他那韦州虽然城不大,城墙也不算高,但就像颗钉子扎在那儿,负隅顽抗,米擒广德的沙漠游骑在侧翼骚扰,也实在是让人难受。我看,不如让第三师,绕到韦州西南边的青石峡一带,多挖些壕沟陷坑啥的先备着。”
他有些犹豫地用手指点着沙盘,“万一……万一他们真敢像上次那样豁出命用骑兵冲咱们攻城部队的侧翼,咱们也能在青石峡堵他一下,总比被铁甲骑在平地上冲散了强。”
刘錡看了赵立一眼,微微颔首:“稳重点好。就这么办,赵副军长,你安排一下,让第三师去青石峡做好准备。”
赵立在崞县救出刘錡的小舅子折可存后,半路堵截、伏杀金军名将完颜银术可的那一仗打的很有头脑,这也让刘錡对他十分看重,让他升任了癿春的副手,担任副军长一职。
他从折可存身边挖来的高景平则担任了第三师的师长。
高景平一直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此时听到刘錡吩咐,立刻站起身来大声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