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真觉得天下太平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个皇位是靠的谁?!凭你那些尸位素餐,腐败到骨子里的大臣?!”
“朝廷多少年没发过军饷?边关每年打多少次仗?每年灾害又死了多少百姓?平民百姓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你真的知道?!”
“若是没有我爹,没有我柳家,军队早就哗变,百姓也早就反了!你也早成了那亡国之君!哪儿还有你如今醉生梦死,沉浸在温柔乡!”
“那些大臣打压武将你看不见!户部拖欠军饷你看不见!戍边将士尸骨如山你看不见!柳家除了我和我爹全部战死沙场你还看不见!你眼中就只看得到女人!”
“你以为我一个女儿家勤学武艺是为了什么?我爹是怕柳家后继无人,到时再无一人可上战场!”
“你以为我想入宫?我肩负的是武将的未来!边关将士的生死!整个国家的兴亡!”
“我爹忠君为国一辈子,为的是谁的江山?边关将士守的又是谁的江山?难道不是你夜如昼的江山!”
“可你一个君主,之前毫不作为,如今又只顾耽于美色,干脆连朝都不上了!你说你对得起谁!”
“还有你,云美人!魅惑陛下疏于朝政,如今就只差死在你肚皮上!到底是谁想谋害国君!”
柳飞絮说到动情处,又狠狠一指夜如昼,咬牙道,“原本以为你整治朝堂,励精图治,是幡然醒悟想当一个明君,结果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现在就不配,没有资格做这个皇帝!”
话音落了半天,周围还是鸦雀无声。
宫女们早吓得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云锦书除了被震慑到,心里还挺冤,她昨晚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啊!又哪里来的魅惑君主!还差点死她肚皮上!
而且陛下不是因为身体抱恙,所以才没上朝吗?
夜如昼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张了几次嘴,最后才大着胆子上前扯着柳飞絮的衣袖。
“爱…爱妃,你先消消气,我有话跟你说,咱们借一步说话。”
柳飞絮却扑通一声跪地,“我想说的话说完了,陛下就是治我的罪,我也绝无怨言。”
夜如昼又被吓了一跳,赶紧两只胳膊使劲,可柳飞絮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丝毫未动。
“唉唉唉,爱妃这是做什么,朕没想治你的罪,你快起来!”
柳飞絮眼猛得一抬,又仔细盯在夜如昼脸上,“陛下说真的?”
夜如昼又咬着牙试了试,看来柳飞絮不自己起来,她还真搬不动。
“爱妃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也都是事实,朕又怎会怪罪。”
柳飞絮很是意外,刚才都已经指着夜如昼鼻子说她不配做这个皇帝,她竟然真的一点儿不生气!
“陛下,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你就告诉臣妾一句实话,你到底是想做明君还是昏君。”
夜如昼心里也还挺冤,之前不作为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她穿过来虽说也摆烂过,可也没摆多长时间,后来不就很快开始补救了。
“那朕就明确告诉你,朕励志当个明君,最近几日没上朝也事出有因,爱妃先起来,朕稍后向你解释。”
“还几日?!”
柳飞絮大惊,不过又想到刚才摸到的脉,估计夜如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上朝。
“陛下不必解释,臣妾知道缘由,还不是因为过于…”
夜如昼一时情急,直接用手一捂,“爱妃可别乱说,我们先走,朕有话跟你说。”
柳飞絮刚才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没听出夜如昼的言外之意,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个君王因为沉迷美色,差点死在女人身上,这要是传出去,君王的脸还要不要了。
“去哪儿说?”
夜如昼又扶了一把,“你先起来,我们现在去御书房。”
柳飞絮虽不知夜如昼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可一听御书房,也知道事情不会小,而且还很严肃。
至于她来永康宫的目的,现在根本就不用问,也一目了然。
就夜如昼这小身板,若还一直沉迷美色下去,还玩的那么生猛,估计也要不了几年。
若不是陛下不宠幸她,她何至于厚着脸皮四处向人打听,如今骂也骂了,这个国家往后会如何,就全在于陛下听不听劝。
云锦书之前因为柳飞絮的口无遮拦,还极力和她撇清关系,可真听了她刚才那一番话,又瞬间有所改观。
口无遮拦是真口无遮拦,可她的一片赤诚之心,让人自愧不如,真不愧是将门之后,没有堕了将门风骨。
走在御书房的路上,夜如昼还震惊于柳飞絮说的那句:除了我爹和我,全家战死沙场。
真是一门忠烈,令人心生敬佩。
由此可见,柳家的忠诚毋庸置疑。
“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
温知韵见夜如昼面色严肃,后面还跟着一个柳婕妤,赶紧提醒道,“皇后娘娘在里面。”
夜如昼愣了一下,又回身看了柳飞絮一眼,“无碍。”
这个时辰皇后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估计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她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不称职。
柳飞絮骂的很对,这个江山是她的,又不是别人的,可她只顾沉迷温柔乡,却让皇后辛苦替她上班。
“爱妃,谢谢你骂醒朕。”
柳飞絮不知是真醒还是像之前那样假醒,只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莫轻寒看到夜如昼的人还挺吃惊,今天不是要和楚江晴去冷宫,怎会这个时辰和柳婕妤突然出现在御书房里。
“陛下这是…”
夜如昼一点头,“皇后,你先去用午膳。”
莫轻寒知道她是想支开自己,也一点头,“臣妾先行告退。”
直到御书房只剩她们两人,柳飞絮才好奇的问,“皇后娘娘见我俩一起进来,怎么也不问一下就走了?她就这么放心?”
夜如昼抬头看了一眼殿门的方向,“她知道我是要和你谈正事,而且我们之间的谈话,朕过后自然会告诉她,那她自然也就放心。”
柳飞絮眼带羡慕,“陛下,皇后你俩感情真好。”
夜如昼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因为她是朕的皇后。”
柳飞絮心里又幽幽一叹,妻就是妻,哪怕其她嫔妃地位再高,都远远比不过皇后在夜如昼心中的地位。
“陛下,你要和臣妾说什么?”
夜如昼没正面回答,只把胳膊往书案上一放,“爱妃不是会把脉么,那你帮朕再“好好”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