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怎么查？无色教那些人都被盯着了，应当不是他们做的才对。”
顾桢的手摇了几下就放开了，明渊今日扎了护腕，再扯就得扯掉下来了。
那魔气也是昨夜才出现的，如果早就有了，张乐早能看见，不至于拖了好几天才说。
明渊挑开差点挂到顾桢头发和衣物的花枝，回答道。
“并非全是无色教所为，也有府中内应手笔。”
顾桢歪着头，问道：“师尊是看出来什么了吗？那魔气也用了无色教的那什么道法？”
明渊点点头，抬手护在顾桢的后脑后头，走出了这一截树荫环绕的小路。
“是，你不曾与无色教的修士过多交手，因此对其道统不熟悉，看不出那一些残留的轨迹。”
顾桢回想着天地小会时方徐黎给他讲的与无色教有关的信息，好奇：“之前方师兄与我讲过，但是却说是毫无踪迹可查，只让我小心，要注意周身情况，免得被偷袭个正着，后头在第一轮擂台上见过几次，可被那一阵雾气掩盖了，我也没看清什么。”
明渊替他分析道：“方徐黎彼时将才稳定在化神境界，平日又多耽于庶务，不常与人斗法，无法察觉到什么也是正常的。”
“无色教的道统意在与天地相合，将自身化作灵气，融入灵脉的流动之中，但灵气流向何其多，四方皆有，他们并非地脉灵气，要融入其他灵气流向必定会留下踪迹。”
“就像是撒了一杯水在地上，顺着坡度流进了溪流里，你能看见水在地上流动的轨迹，却无法将这杯水从溪流里再次取出来。”
顾桢若有所思，点点头：“但是无色教的修士并不是水，不能长时间在天地灵气中不出来，否则就真的会变成其中的一缕，无法挽回，只要他们一出一进，就一定会留下与天地灵气不同的痕迹。”
一夜暴雨骤风，这段小径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已经落满残红，层层叠叠，偶有几个残留的水洼，里头的花叶还在慢慢飘动着，几只白色翅膀的蝴蝶或是亮晶晶的蜻蜓不时飞来，在花瓣上停留，用口器和尾部轻轻点着水面。
二人走过的动静将汲水的蝴蝶惊起，顾桢伸手想去抓一把，却被灵巧的躲过了。
这蝴蝶应当是某种妖兽的后代，还有些反击手段，噗的一下洒了顾桢满手的鳞粉，加快速度飞进了树冠里去。
顾桢的爪子一下就肿起来了，一会儿就长满了小疙瘩，痒的不得了。
“……”
顾桢气都快气死了，没事儿手贱什么啊！这下好了，无痛填充猪蹄。
明渊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被顾桢胆大包天地瞪了一眼之后还算是有些收敛，至少没有直接笑出声来。
顾桢的另一只手被明渊逮在手里不放，不准他去挠蹄子，免得挠破了更是不好。
顾桢都要哭了，不知道这蝴蝶到底是怎么长的，这鳞粉染上后钻心地痒，又不能抠挠，顾桢的右手痒到指尖都在微微抽动。
这下也别说什么立刻去查事儿了，明渊带着他就往回走，一脚踹开了玺棂真君刚关好的门。
“出什么事了？”
玺棂真君正挨个给李氏族老传讯，把人从闭关里头揪出来，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还以为血魔宫已经不管不顾直接打上门来了。
明渊无声地向他展示了顾桢的右蹄，成功换回了一阵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怎么搞的？你们才走出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吧？”
明渊手中灵力化作一阵烟雾，将记忆里那蝴蝶的模样投放了出来给玺棂真君看。
“这样的蝴蝶，顾桢碰到了它的鳞粉。”
玺棂真君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这什么蝴蝶？这白翅膀还挺大的，比长右城的那种小蛾子好看些，你们在哪儿碰到的 。”
“……”明渊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在你府中。”
玺棂真君也懵了：“啥啊就在我府中，我在长右城住了这几千年都没见过这样的蝴蝶……”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放在几案上的手捏皱了掌下的纸张。
“还真是手段频出，没了那条鲤鱼和泥鳅，居然还有其他妖族牵扯进来。”
玺棂真君气极反笑，只恶声恶气地说道：“我等会儿就把府上的阵法给打开，你们直接去逮了算了，管他那么多呢？”
明渊看他也是气得脑子更不好了，少见地温和了一些，说：“无需如此，反倒惊动暗中的人，到时候更加难以找出线索，那些蝴蝶身上有我留下的标记，我去抓便是。”
玺棂真君刚刚也是气上头了，很快也就冷静下来，从自个儿的芥子里头掏出一只精致的玉盒，其上散发着阵阵药香。
“我看着师侄这手应当是中毒，用这个吧，我从药王谷搞的，景澄说是可解百毒。”
景澄真君的医术在凌云道宗一向风评极好，和他的脾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渊一听是景程真君制的药，也不再多问，直接就取了过来揭开盖子。
里头装的是淡绿色的半透明膏体，没有盖子遮挡，药香愈发明显了，还带上了一阵阵极淡的花香气。
明渊用浅浅的玉勺剜出一大块，就当看不见玺棂真君心痛的神色一样，在顾桢手上敷了厚厚一层，连手指缝都不放过。
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在手上蔓延开来，几乎是瞬间，那股刻骨痒意就被压制住了，顾桢舒服地叹了口气。
玺棂真君刚想说这药的用料极其高昂，就算是他也舍不得买太多，而且药效很足，敷一层就行，就看到明渊跟给烧烤串儿抹料一样的往顾桢手上倒。
把药膏盒子拿回来一看，里头原本满满的，几乎没用过，现在只剩小半了，还是忍不住一直念叨明渊心狠手黑。
明渊懒得理他，只说道：“若你府上没有这些事端，我徒儿也不至于受此苦楚，何必如此小气？”
顾桢乖乖地冲玺棂真君笑了笑，眉眼弯弯，端的是一副跟他师父完全不一样的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