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港的晨雾还未散尽,雷宜雨站在会展中心二楼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份盖有邮电局红头章的“特批放行”文件。楼下楚风堂的展位前人头攒动,热干面的香气裹挟着市井的喧闹声飘上来,冲淡了昨夜与周氏电子交锋的硝烟味。程砚舟推开玻璃门快步走近,压低声音道:“周家的货改道澳门了,但东莞那条Vcd芯片流水线没停,他们还在用防汛频段传递交易指令。”
雷宜雨将文件折进西装内袋,目光扫过展厅角落——两名穿邮电局制服的人正假装检查设备,袖口却露出和周家马仔如出一辙的镀金纽扣。“让他们盯。”他转身走向电梯,“刘副主任的线断了,周家现在缺的是洗钱的渠道。既然他们喜欢‘快钱’,我们就送一桩更快的生意。”
汉口老租界的电报大楼废墟里,姜敏蹲在锈蚀的铁架旁,镊子尖挑开半截埋在砖灰中的镀金天线。“和冷链车上的一模一样。”她对着阳光眯起眼,“但这里还多了点东西。”杜青山凑过来,看见她指尖捏着一片芝麻粒大小的硅晶片,背面蚀刻着模糊的“周记”字样。
“邮电局上个月销毁的报废设备里混了三十七台信号放大器。”姜敏翻开从后勤科偷拍的清单,“可实际监测到的试用频段少了两个——恰好是‘长江通’基站的备用频段。”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一辆江城粮油的冷藏车碾过瓦砾堆,车厢侧面的防水布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镀金天线的轮廓。杜青山下意识要追,却被姜敏拽住手腕:“雷总说过,看见镀金纽扣就扔江里。这次我们等他们自己送货上门。”
长江防汛备用指挥所的地下机房弥漫着机油和潮湿纸张的气味。林秋白将一摞1992年的手工账本摊在控制台上,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周家篡改防汛电台载波频率时,用的物料编码逻辑和武钢轧辊车间的旧台账完全一致。”她敲了敲键盘,屏幕上跳出一段波形图,“但他们漏算了一点——当年验收组在ERp系统里留的后门,是以轧辊车间的钢板雕刻机为准的。”
雷宜雨拿起桌角的铜片——正是杜青山从江城粮油卡车底盘找到的那枚。他忽然转身推开配电箱,露出后面尘封多年的钢板雕刻机,机身上还沾着1992年国债期货结算时的红印泥。“程砚舟到哪儿了?”
“刚截住那辆冷链车。”林秋白调出监控画面,画面里程砚舟正用龙门吊吊起车厢,车厢底部赫然焊着三台带军用频段标识的电台。“但周家的人没反抗,他们扔下货跑了。”
雷宜雨将铜片抛向空中又接住:“因为真正的货已经走了水路。告诉徐蔚,把武钢的账本改走汉正街地下管网——周家现在最怕的不是查账,是有人用老办法算账。”
金水闸村的祠堂暗窖里,程砚舟踢开散落的冷链包装箱,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码放的“长江通”测试机。机器外壳被拆开过,主板上的GSm模块全被替换成了带周记标记的镀金零件。“难怪要抢频段。”他蹲下来,用匕首撬开一块伪装成散热片的金属盖,里面竟是微型Vcd激光头,“用防汛电台烧穿防火墙?周家这是要……”
汽笛声突然从江面传来,三长两短。程砚舟猛地抬头,这是当年汉正街倒爷们用的摩斯电码——龙门吊就位了。他抓起对讲机吼道:“镀金纽扣别碰!直接悬到江心!”
汉口长江实业总部的顶楼,雷宜雨看着监控屏上镀金纽扣在江心裂开,硅晶片如银鱼般倾泻入水。对岸周氏电子的厂房窗口陆续亮起异常红光,接着冒出滚滚黑烟。姜敏的加密电话打了进来:“破译了,周家用大哥大芯片洗钱的最终接货方是澳门新开的赌场,但赌场背后是郑老三的离岸公司。”
雷宜雨望向窗外,晨雾已散,汉正街早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他解开西装扣子,从保险柜取出一沓1994年国债期货风波时留下的空白结算单:“备车,去深圳。周家既然要玩金融,我们就教他们什么叫‘快钱’。”
楼下,杜青山正往吉普车后备箱塞进两箱热干面和一捆算盘。林秋白抱着武钢的旧账本坐进副驾驶,账本扉页露出半截粮票——那是楚风堂上市路演时最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