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夏夜,东湖水面泛起细碎的银光。雷宜雨站在光谷实验室的铁皮棚下,指尖划过那台刚从清华科技园拆下来的二手蚀刻机外壳,金属表面的划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王桂芳蹲在配电箱旁,手里攥着半截断掉的保险丝,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这是今晚烧掉的第三根。
“雷总,离心机又跳闸了!”她声音发颤,指向角落里那台嗡嗡作响的机器。雷宜雨没说话,转身从堆满AbS塑料废料的纸箱里抽出一卷铜线,三两下拧成临时电路。窗外,刘强东的配送车正碾过坑洼的水泥地,车灯扫过墙上的《Java编程思想》盗版书海报,映出林薇匆匆跑进来的身影:“周鸿祎带电信局的人到路口了,说要看机房备案文件!”
雷宜雨突然笑了。他踢开脚边印着“防汛物资专用”的纸箱,露出下面半箱贴着联众游戏标签的3.5寸软盘——那其实是王志东昨晚偷偷送来的ASmL参数备份。
凌晨一点,暴雨压城
张朝阳踹开实验室铁门时,带进来一股混合着雨腥和柴油味的狂风。他手里捏着被雨水泡皱的传真纸,上面纳斯达克投行的英文警告函已经晕染成一片蓝色。“你给我的键盘热力图有猫腻!”他一把拍在蚀刻机上,“搜狐邮箱崩溃前30%的访问都来自联众游戏的自动刷新脚本!”
角落里,周鸿祎正用改锥撬开Ibm服务器的机箱,闻言猛地抬头:“老子就说3721插件不可能吃掉这么多带宽!”雷宜雨慢条斯理地从工作台抽屉里抽出个牛皮纸袋,倒出一把武钢废钢渣提货单:“张总,你验货时怎么没发现蚀刻机少了校准镜头?”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响骤然密集。鲍岳桥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怀里抱着个滴水的纸箱:“广埠屯海关扣的硬盘!我拆了二十台防汛键盘才凑齐接口——”话音未落,实验室的灯管突然爆闪两下,彻底熄灭。黑暗中,王桂芳划亮的火柴照出雷宜雨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正用盗版光盘反射着微光查看离心机转速表。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时,蚀刻机终于吐出泛着蓝光的晶圆片。张朝阳盯着显微镜,突然揪住雷宜雨的衣领:“这光刻胶的折射率不对!你用的根本不是东芝原料!”
雷宜雨从容地拍开他的手,从废料桶里拎出个印着“武汉化工厂”的塑料袋。周鸿祎凑近闻了闻,顿时瞪大眼睛:“这是...去年洪灾泡过的显影液废料?”
“准确说是王工用废料调了六十七次的配方。”雷宜雨转向正在接硬盘的刘强东,“昨天那批‘防汛键盘’,键帽底下都焊了联众游戏的跳线芯片吧?”
刘强东嘿嘿一笑,露出沾着焊锡的牙:“每敲击五百次自动弹一次搜狐邮箱登录页——按雷总说的,这叫‘下岗工人手指缝里的流量’。”
窗外,满载键盘的京东配送车正驶向晨雾中的华强北。雷宜雨摩挲着口袋里还带着体温的股权协议——搜狐7%、联众15%、亚马逊2.3%,以及王志东凌晨塞来的新浪期权。1999年的中国互联网就像这暴雨过后的东湖水,浑浊里翻涌着无数可能。
雷宜雨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心想:当倒爷的最高境界,是把所有漏洞都变成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