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慢慢的消散,方南和石头站在屋顶,看着忍者消失的方向,脸色凝重。
镇国公在大批亲卫的簇拥下,从另外隐秘的居室赶了过来。
“祖父,您没事吧?”方南跃下屋顶,关切地问道。
“老夫无碍!”镇国公看着被拖出来的两名昏迷亲兵和百地三太夫的尸体,脸色铁青“好一个扶桑,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派刺客行刺,此等卑劣无耻、阴险狡诈之种族,不配存于世间!”
“传令,明日大军开拔大垣城,老夫要亲眼看着那些倭奴的头颅,筑成京观,不将其君臣尽数俘虏,处以极刑,难消此恨!”
有一名骑兵营的副将张猛在睡梦中被潜入的忍者割喉身亡。
“张猛!”镇国公握紧了拳头“血债必须血偿,用四十万倭奴的血,来祭奠我大楚忠魂!”
翌日清晨,卯时。
原田城城门洞开,号角长鸣。
大楚三万大军和两万五千扶桑协从营士卒,浩浩荡荡开出城门,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向着东北方向的大垣城滚滚而去。
安平伯周勇率一万骑兵和重甲步兵,武威将军陈震率一万弓弩手和轻步兵,分别从左右两翼,悄无声息地向着天王原战场迂回包抄。
午时刚过,先锋斥候飞马来报:“禀大帅,前方便是天王原,扶桑大军已在平原列阵,距我军已不足五里。”
镇国公与众将登上路边一处高坡,举目远眺。
饶是见惯了大阵仗,眼前的景象依旧令人震撼。
广袤的天王原平原上,黑压压、密密麻麻的扶桑军队,如同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潮水,铺满了整个视野。
粗略看去,不下三四十万之众,依托着后方那座大垣城以及城外连绵不绝的营寨,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弧形阵线。
旗帜五花八门,阵线最前方,是相对整齐、装备着竹甲、皮甲和铁质刀枪的武士和足轻队伍,人数约二十万。
后面是数量众多衣衫褴褛、手持简陋竹枪、削尖木棍的农兵,扶桑的骑兵仅有约两万人,被布置在阵线两翼稍后的位置。
庞大无比的数量形成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远远望去,人喊马嘶,尘土飞扬,无边无际,仿佛整个平原都在蠕动。
大垣城头,扶桑总大将吉川忠康,各地赶来的大名领主们,也眺望着远处出现的楚军阵列。
“报——!总大将,楚寇前锋已至,其主力约五万人,正在五里外列阵!”斥候飞奔上城禀报。
“什么?只有五万?”
一名来自萨摩的大名岛津义久瞪大眼睛,随即发出狂笑,“哈哈哈!楚寇竟如此托大?以五万对我四十万?简直是送死。”
“总大将!请下令,让我萨摩男儿为先锋,趁其立足未稳,一举冲垮他们,砍下那镇国公的头颅!”
其他一些大名也纷纷附和,认为这是天赐良机。
吉川忠康面色凝重,看着远处那支阵列森严、旗帜鲜明、散发着肃杀气息的楚军,心中并无多少轻松。
“不可轻敌!”
吉川忠康沉声道,“楚寇火炮犀利,贸然冲锋,只会徒增伤亡,传令各部,坚守阵线,待楚寇进攻,消耗其锐气,再伺机反击。”
“左右两翼各派五万大军,务必警惕楚寇的分兵包抄,一旦发现敌踪,全力阻击!”
昨夜派出的甲贺天忍,或许已经得手,只要楚军帅旗一倒……
就在吉川忠康意淫的时候,又有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上城:“报!总大将!昨夜甲贺的忍者失败了,只刺杀了楚军一名骑兵将领,镇国公安然无恙,帅旗已至阵前!”
“什么?!”城头众将一片哗然,吉川忠康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总大将!不能再等了!”
岛津义久再次请战,“忍者失败,楚寇必然震怒,攻势只会更猛,不如趁现在,先发制人,用我扶桑武士的勇武,冲垮他们的阵脚!”
看着远处楚军已经开始从容列阵,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被推向前方。
吉川忠康咬了咬牙:“岛津义久,命你率两万骑兵为先锋,日向、丰后大名率三万精锐步兵紧随其后,趁楚寇尚未结阵,撕开他们的阵线,若能斩将夺旗,赏万金,封十万石!”
“嗨依!”岛津义久等将领狂喜领命。
“萨摩的勇士们!随我冲锋!杀光楚寇!板载——!”
岛津义久挥舞着太刀,一马当先,身后,两万扶桑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平原上开始加速。
马蹄践踏大地,卷起漫天烟尘,声势骇人,三万扶桑步兵也呐喊着,跟在骑兵掀起的烟尘之后,向着数里外的楚军阵列猛扑过去。
镇国公在之前的军议中,将大战的指挥权交给了方南。
方南站在中军指挥高台之上,看到扶桑人进攻,开始发令:
“所有火炮,装填实心弹,标定距离,五段击准备!”
“弓弩手上弦,听号令齐射!”
“大盾兵和长矛兵准备结阵,陌刀队和重甲步兵压阵,扶桑协从营靠前准备接敌!”
上百门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调整角度,对准了席卷而来的扶桑骑兵,数千名强弩手拉开弩弦,冰冷的箭簇斜指天空。
“开炮!”方南看着扶桑骑兵进入射程,一声令下。
“轰轰轰轰轰轰——!!!”
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
上百门火炮同时怒吼,炮口喷吐出长达数丈的火焰,浓密的硝烟笼罩了楚军阵前。
沉重的实心铁弹撕裂空气,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狠狠地砸进了密集冲锋的扶桑骑兵之中。
噗!噗!噗!——
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骨肉碎裂声不绝于耳!
一颗炮弹直接命中一名骑兵的胸膛,连人带马瞬间被撕成两半,血肉内脏如同暴雨般泼洒向四周,炮弹余势未消,又撞入后方的人群,犁开一条血肉胡同!
一颗炮弹砸在冲锋的马群中,将三四匹战马砸得筋断骨折,悲鸣着翻滚倒地,上面的骑士被甩飞,又被后面刹不住的马蹄践踏成泥!
有的炮弹落地后猛烈弹跳,在骑兵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扶桑气势汹汹的骑兵,冲锋的锋矢阵型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散开!快散开!”岛津义久目眦欲裂,嘶声狂吼。
楚军的炮击第二波、第三波炮弹接踵而至,五段击的轮番轰击下,实心弹如同冰雹般不断砸落,扶桑骑兵的伤亡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当扶桑骑兵终于冲入射程稍近的区域。
“换霰弹!自由射击!”炮队指挥官怒吼。
砰砰砰砰——!
更加密集、如同爆豆般的炮声响起,火炮喷射出致命的霰弹。
噗噗噗噗噗——!
如同割麦子一般!冲锋的骑兵成片倒下!霰弹覆盖范围极广,无论是人是马,只要在射程内,瞬间被打成筛子,血雾弥漫,惨不忍睹。
楚军阵中,数千强弩手在军官的号令下,齐齐松开了弓弦!
嘣!嘣!嘣!——嗡!
密集到令人窒息的弓弦震动声汇成一片沉闷的雷鸣,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尖啸。
天空瞬间为之一暗,无数弩箭组成的钢铁乌云,带着死亡的气息,划着致命的弧线,越过冲锋的扶桑骑兵,狠狠地覆盖向后面跟进的三万扶桑步兵!
噗噗噗噗——!
箭雨落下,如同疾风骤雨打在芭蕉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入肉声。
扶桑步兵的护甲远不如骑兵,面对密集的攒射,顿时死伤惨重,许多人被射成了刺猬。
冲锋的步兵集群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混乱起来,督战武士的呵斥和砍杀也难以阻止恐慌的蔓延!
“不许退!冲上去!靠近了他们的炮就没用了!”
岛津义久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挥舞着太刀,驱赶着残存的骑兵和混乱的步兵继续冲锋。
看着在炮火和箭雨中损失惨重、却依旧嚎叫着扑上来的扶桑士兵,方南再次下令:
“大盾兵、长矛兵,在炮阵前二十步,组成盾墙。”
“扶桑协从营全部压上,准备应战。”
“火炮后撤至中军后方,调整射角,延伸射击敌后续大军!”
“陌刀队、重甲步兵,列于协从营之后压阵,弓弩手后移,持续覆盖射击!”
“各部准备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