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雪粒掠过唐古拉山口,青藏草原本该是碧浪翻涌的盛夏,此刻却笼罩在灰绿色的死寂中。老藏民卓玛跪在枯黄的草地上,指尖攥着一把腐烂的牧草,草根处爬满蛛网状的黑褐色菌丝,轻轻一扯便碎成腐泥。“山神在发怒啊!” 她布满皱纹的脸贴着冰冷的土地,藏袍上的氆氇被腐草染成灰斑,“牦牛群已经七天没吃上一口好草了……”
远处的牦牛群瘦骨嶙峋,蹄下的草地仿佛被瘟疫啃噬过,大片牧草倒伏腐烂,渗出腥臭的黏液。几个年轻牧民挥舞着套马杆,试图驱赶牦牛寻找新草场,却只换来牲畜虚弱的低哞。煨桑台的桑烟不再升起,往日热闹的藏寨变得寂静,只有风中传来枯草折断的脆响。
林羽裹着厚重的藏袍,踏着冻土走进草场。他蹲下身子,用骨刀撬开腐草,发现土层下密密麻麻的腐菌菌丝正如同黑色血管般蔓延。“普通法子杀不了这腐菌,必须以热攻寒。” 他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却专注地展开《吐蕃草菌志》,“火鳞菌核遇土释热,腐草发酵成肥,或许能让草场重生。”
吐蕃草菌师扎西背着装满菌种的牦牛皮囊赶来,腰间悬挂的铜铃上缠绕着银白色的护草菌丝。两人在帐篷内架起石锅,将腐草切碎与火鳞菌核粉混合,滚烫的蒸汽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腐草是病根,却也能当药引。” 扎西用木勺搅动混合物,褐色的腐草与银白的菌粉渐渐融合,“埋入病草根部,既能灭菌,又能肥土。”
当牧民们将草菌共生剂埋入草场,奇迹悄然发生。冻土下传来细微的 “噼啪” 声,火鳞菌核释放的热量将腐菌菌丝烫成焦炭,腐草则化作黑色的沃土。卓玛跪在新生的草芽旁,看着嫩绿的叶片刺破冻土,泪水滴落在带着菌香的泥土上。
为了阻止草腐病蔓延,林羽和扎西在草场挖出 “北斗菌沟”。沟壁上整齐排列着耐寒菌草,这些植物的根系如同网状,分泌出的护草菌丝在空气中凝成银白色的雾霭。“北斗七星主镇煞,菌草护根可断疫。” 扎西用藏刀在沟壁刻下神秘的符号,“菌丝相连,就是草原的护身符。”
寒风掠过菌沟时,银白色的菌丝网随风摇曳,宛如一道流动的屏障。腐菌试图越过菌沟,却被护草菌丝吞噬,化作滋养菌草的养分。年轻牧民达娃骑着马巡视菌沟,马鞍上的经幡与菌丝网一同飘动,他兴奋地挥舞缰绳:“看!山神派菌丝来守护草场了!”
更令人惊叹的是 “草菌牦牛” 的驯化。林羽和扎西将共生菌植入牦牛胃中,这些特殊的菌种不仅能帮助牦牛消化病草,还能在排泄时将活菌带入土壤。当牦牛群走过病草地,它们的粪便落地之处,腐菌纷纷死亡,新草则如雨后春笋般生长。
卓玛抚摸着牦牛厚实的皮毛,看着它咀嚼病草却安然无恙,眼中满是敬畏:“这些牦牛成了会走路的药罐子!” 随着草菌牦牛的粪便遍布草场,整片草原逐渐恢复生机,枯黄的草地被新绿覆盖。
江淮匠人送来的 “牦牛骨菌耙” 成为最后的助力。耙齿由牦牛腿骨制成,刻满寒温相生的纹路,内部中空填满白僵菌粉。当牧民们用菌耙翻耕草场,每一道耙痕都释放出细密的菌粉,与土壤中的护草菌丝呼应,彻底消灭残余的腐菌。
达娃握着菌耙奋力翻动土地,牦牛骨与冻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耙子比我们的铁犁还厉害!” 随着菌耙的翻动,草场上的腐草逐渐消失,新生的牧草在阳光下闪烁着露珠,牦牛群欢快地低头啃食,发出满足的低鸣。
金秋时节,青藏草原重现往日的生机。碧绿的草浪中点缀着格桑花,牦牛群膘肥体壮,在草地上悠闲地漫步。卓玛站在新搭建的煨桑台前,看着桑烟袅袅升起,手中捧着新割的牧草,泪水再次滑落:“感谢山神,感谢这些神奇的菌子,我们的草原活过来了!”
林羽在《吐蕃草菌志补遗》中画下草菌共生剂、北斗菌沟和牦牛骨菌耙的详图,旁边题字:“治草原之疫,需借天地之力,融古今之智。以热攻寒,以菌护草,四方协作,终还草原一片生机。” 当他搁笔时,窗外传来牧民们庆祝的歌声,与草原上的风声、牦牛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生命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