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早朝,朱宏荣高坐于龙椅之上,扫视群臣,见户部尚书杨丰没有到场,心中颇感奇怪:“咦,杨大人今日何故不来上朝?”
杨丰办事勤勉,每次上朝,他也是必到的,可这次,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不得不让人感觉疑惑。
不仅仅是朱宏荣,其他许多大臣也有些惊讶。
齐祥出列道:“启禀皇上,昨日,杨大人的一位亲属感染了疫症,因病情凶险,没来得及治疗,便不幸离世,杨大人听闻噩耗,悲痛万分,已前往其家中吊唁,故而未来,他许是一时伤痛,忘了向皇上告假,还请皇上谅解。”
朱宏荣点点头,叹道:“杨大人这几日奔波劳碌,也确实辛苦了,如今,又遭逢亲戚离世,就让他好好歇息歇息,等缓过劲来之后,再到户部上任吧。”
“臣代杨大人谢过皇上。”齐祥道。
朱宏荣笑着说:“不用谢朕,要谢就谢皇后吧,皇后不会因为此事让朕怪罪杨大人,就算朕要怪罪,她也定会出言劝阻。”
群臣虽然对后宫干政心存芥蒂,但是张婉云所提的建议都合乎情理,并无差错,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拿此说事。
触怒了皇帝,只会白白给自己添麻烦。
张婉云和丹珠在屋里研磨药材,翡翠手拙,不会干这些活,就坐在旁边观看。
“娘娘,您为何这么喜欢干活啊,您可是皇后,就该享福,做这些不是委屈自己嘛。”翡翠道。
张婉云却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正因为我是皇后,所以更要为百姓多做点事情,承担起皇后该负的责任,只可惜,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丹珠道:“娘娘,百姓哪会知道你在宫里做什么,只要他们日子过得好,就算您不做这些,他们也会称赞您的。”
“反正,我自幼就喜欢动手,习惯了。”张婉云笑着说。
为加强宣传,礼部印制了数百份关于应对疫情方案的告示,将其贴在城中几处比较显眼的地方。有识字的百姓看到这些告示,就可以回去告诉家人应该如何。
告示上所写的内容,多为警示性的话语。比如提醒大家别吃不干净的东西,将屋子打扫干净,如果碰到尸体或者病人,就要马上捂住口鼻,平时多喝姜汤,避免寒邪之物缠身,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外出……
在安置病人的营帐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呕吐声、哀嚎声、惊叫声、抚慰声、配药声,交织在一起。
染疫之人,男女老幼皆有,即使某些并未染病但症状与之类似者,也被拖来,硬生生地染上了病。
几位看诊的大夫坐在一方小矮桌前,伸长脖子低声交谈,就病症体象,寒热湿燥,如何用药施治等问题,各自提出见解。
这些大夫,水平高低差距很大,性情也各不相同,有的更是粗野乡民,没什么修养,讲着讲着,还会据理力争,甚至为谁对谁错而争吵,不说服对方誓不罢休。
场上有官员在侧,那些大夫顶多也就吵闹几句,大声叫骂,动手打架却是不敢的。
在众人的共同奋斗之下,到四月底,令人厌恶的瘟疫终于有了些要消停的迹象,不少官员都认为这场大疫即将结束,行动便开始松懈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瘟疫在缓和数日之后,又重新加重,于城中大范围蔓延,染病的人每日几百几百地见涨,其扩散速度之快,程度之烈,竟比以往更甚。
这样的情况是大家始料未及的,谁也想不到会出现如此情况。
短短几天工夫,新增病人的数量就超过了之前一个月累加起来的总数。
才敞开不久的城门因为疫情的再度爆发而重新紧闭,已逐渐恢复平静的京城也复归不宁,有些官员还没有缓过劲来,就又开始忙碌地工作了。
一切,仿佛重回三个月前。
此时,虽值初夏,天气十分温暖,但在瘟疫阴霾的笼罩之下,反而让人觉得分外寒冷。在疫情较为严重的地方,尚未收拾的尸体随处可见,景象十分悲惨恐怖。
大夫们为了医治病人,与之频繁接触,也有不少感染上疫病。
城里的药材不断地被消耗,越来越少,各大药材铺中,能够治疗这种疫病的药物已经所剩无几,药物匮乏,得不到救治的病人就更多。
眼见疫情恶化,大伙儿刚刚宽松下来的心又立即紧绷,恐慌之情悄然扩散。
朱宏荣也被这事搅得心烦意乱,他在张婉云身边唉声叹气地说:“前几日还传来好消息,我以为,这场瘟疫差不多该到此结束了,可万万没想到,它居然会变本加厉,这样下去,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疫情再次加重,那三个月来的奋斗,好似白费劲。
“皇上,如今宫里也用不着太医,我看,还是调些人出去支援为妙,把医术最精的几位太医都派出去吧,让他们在宫里转来转去,也不顶用啊。”张婉云道。
朱宏荣似乎有些舍不得:“医术最精的太医,应该留给你用才是,怎么好随便派出去支援呢,万一你身子有恙,那又该叫谁来诊治。”
张婉云仍旧坚持己见:“皇上,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可不能只为我一人着想,我不会因为你这么做而感动,无论如何,我始终希望皇上把江山社稷和万千百姓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人不是每天都生病,也不是每个人都在相同的时候生病,宫中留两三个太医,其实已经够用,朱宏荣要留一大堆,还是全留给张婉云的,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朱宏荣听了张婉云的话,点点头:“好吧,那就听你的,多派些医术好的太医去替他们诊治,太医院里面的药材应该还有不少,发也放一些,你看如何?”
张婉云笑道:“皇上何必事事问我,我听得可头疼了,你老是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惧内呢。”
闻言,朱宏荣也笑了:“什么惧内呀,你那么善良,莫非我还胆小如鼠,连你都害怕不成,他们不懂得疼爱妻子,只会胡说八道,行,既然你觉得烦,那我以后就不再事事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