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被染成橙红与紫灰的渐变,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时昊和小蓝在学校后门附近汇合,这里有一条小路通往幽寂林道。
林道入口立着警告牌,提示夜晚勿入。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光线迅速黯淡,森林深处仿佛有墨汁在晕染。
“走吧。”时昊说,率先踏入林荫。
小蓝紧随其后,手中握着一枚精灵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进入林道,光线更加昏暗。
高大的树木枝桠交错,仿佛怪物的臂膀。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落叶腐败的气味和泥土的腥气。
起初还能听到远处城市的微弱声响,越往里走,那些声音就越发遥远,被森林自身的寂静吞噬。
偶尔有咕咕或猫头夜鹰的叫声从头顶传来,更添几分幽深。
时昊没有使用任何照明,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晰视物。
小蓝也适应得很快,身为顶尖训练家,夜间行动是基本功。
两人脚步轻捷,几乎不发出声音,只有踩在松软落叶上的细微簌簌声。
按照地图和天本校长的描述,他们朝着观星台的方向深入。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四周树木愈发茂密,路径也变得更加模糊难辨。
就在这时,时昊忽然停下,抬手示意。
小蓝立刻静止,凝神细听。
风声中,夹杂着一丝极不和谐的、仿佛用指甲刮擦粗糙木头的吱嘎声,断断续续,从前方偏左的方向传来。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不适感。
“是那个‘怪声’?”小蓝用气声问。
时昊点头,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声音来源探去。
在约百米外,一片林木略微稀疏的空地边缘,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不是幽灵系宝可梦。
那是几只探探鼠和一只步哨鼠。
但它们的状态极其异常。
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光,毛发凌乱竖起,身体微微颤抖,正用前爪和牙齿,疯狂地抓挠、啃咬着空地中央一块布满青苔的巨大岩石。
岩石表面已经被抓出许多凌乱的白痕,甚至有些地方渗出了暗色的、仿佛淤血般的汁液。
它们的动作狂躁而无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机警和胆小,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疯狂驱使着。
而在时昊的神念感知中,这些宝可梦身上,缠绕着比蕨木镇导电飞鼠浓厚数倍的“黯羽”能量。
那块巨石本身,也隐隐散发着类似的、更隐晦的能量波动,仿佛是一个微型的“渗漏点”或“吸附点”。
“被侵蚀了。”时昊低声道,“那块石头有问题,吸引了游离的‘黯羽’能量,而这些宝可梦靠近后,被能量侵蚀,陷入了狂躁的噩梦状态。”
“要帮它们吗?”小蓝看着那些宝可梦痛苦狂乱的样子,于心不忍。
“嗯,但直接驱散它们身上的能量,治标不治本,石头才是源头之一。”时昊观察着。
“而且,动作要快,避免惊动可能藏在更深处的东西。”
他略一思索,对小蓝说:“你用胖可丁,范围性【唱歌】,尽量让它们先安静下来,我来处理石头和它们身上的侵蚀。”
小蓝点头,立刻放出胖可丁。
粉色的圆球宝可梦出现,感受到周围不祥的气息,也严肃起来。
“胖可丁,最大范围的【唱歌】,尽量轻柔但持续。”小蓝指令清晰。
胖可丁深吸一口气,悠扬悦耳的歌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带着安抚心灵的力量,笼罩向那几只狂躁的宝可梦。
歌声所及,森林里那股无形的压抑感似乎都淡了一分。
抓挠岩石的声音渐渐变缓、停止。
几只探探鼠和步哨鼠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动作开始迟疑,最终停了下来,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眼皮打架,摇晃着陆续瘫软下去,陷入了强制性的安宁睡眠。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块被啃抓的巨石,仿佛被歌声刺激,表面青苔下的纹路骤然亮起极其黯淡的、污浊的暗紫色光晕。
一股更浓烈的、充满恶意与昏沉感的能量从中爆发出来,化作几道若有若无的、黑色羽毛状的虚影,尖啸着扑向正在唱歌的胖可丁和小蓝。
“小心!”时昊早有防备,一步跨前,挡在小蓝身前。
他甚至没有抬手,只是心念一动,一层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意志”的坚定之力和“常磐之力”净化效果的神念屏障瞬间展开。
嗤嗤嗤——
黑色羽毛虚影撞在屏障上,如同冰雪遇到烈阳,瞬间消融,只留下几缕带着腥味的青烟。
但撞击的刹那,时昊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能量中蕴含的强烈怨念、恐惧和一种想要拖拽一切沉眠的饥渴。
这绝不仅仅是自然泄露的能量,更像是带有某种原始意识的攻击性片段。
“这块石头被‘标记’了,或者是某个更大存在的‘感知末梢’。”
时昊沉声道,目光投向巨石深处。
在他的神念透视下,石头内部,隐约嵌着一小片极其微小的、正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的黑色晶体,与矿洞那碎片同源,但似乎更“活跃”。
他不再犹豫,并指如刀,隔空对着巨石虚虚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破坏,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净化”与“剥离”概念的神力细丝,精准地切入石核,缠绕住那黑色晶体。
“出来。”
轻轻一扯。
黑色晶体被强行剥离,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尖啸,但在更高层级的力量压制下毫无用处。
晶体离体的瞬间,巨石表面暗紫光晕彻底熄灭,那股令人不适的能量场也消散了。
石头恢复了普通,只是表面多了些抓痕。
时昊将那颗还在微微颤动的黑色晶体虚握在掌心,神力将其牢牢禁锢、封印,隔绝了它与外界的联系。
晶体只有米粒大小,却蕴含着相当可观的负面梦魇能量。
随着源头被拔除,周围空气中残留的“黯羽”能量也开始快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