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光晕还未散尽,江晚宁突然按住腰间的玉佩——那枚能感知两界灵力异动的玄灵佩,正发出细碎的裂响。她抬头望向天际,本该澄澈的云层边缘,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紫黑色,像被墨汁轻轻洇过。
“这气息……”她指尖微颤,“是灭灵族的禁术。”
话音刚落,东宫的地脉突然震颤起来。暖阁里,玄澈和小殿下玩着的布偶“啪”地裂开,里面除了影阁令牌,还滚出半枚烧焦的兽骨,骨头上刻着的符咒正隐隐发光。萧承昀拾起兽骨,指尖刚触到符咒,就被一股阴冷的力量弹开:“这不是影阁的手法,是用活物献祭催动的诅咒。”
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军营那边传来急报:方才被长命锁净化过的士兵,有十几个突然倒地不起,皮肤下浮现出与兽骨符咒相同的纹路,口中还喃喃着“灭灵归来”。江晚宁赶到时,正撞见一个军医想剖开士兵的胸膛,说“里面有东西在啃食灵力”,被玄澈一声哭叫喝止——孩子的长命锁悬在士兵心口,金光竟被那纹路蚀出了细小的黑洞。
与此同时,西域边境的和乐城突然断了消息。派去探查的密探三天后传回血书,字迹潦草到几乎辨认不清:“激进派打开了封印……青面獠牙的怪物……它们怕光,却专吃带灵力的活物……”血书的末尾,画着一个扭曲的并蒂莲,被无数只手撕扯着。
太子妃在整理先帝手谕时,发现夹层里藏着半张残图,画的是灭灵族的祭坛,祭坛中央的石台上,赫然刻着双麟的生辰八字。而守着佛堂的老尼姑突然疯癫,攥着太后抄的经文哭喊:“莲花要谢了!地脉的灵力在倒流!”众人跑去查看,发现东宫那株爬满城墙的迎春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落在地上,竟化作了灰烬。
玄澈突然指着城墙外的方向大哭,小殿下也跟着揪紧太子妃的衣襟。顺着孩子们指的方向望去,紫黑色的云层正以更快的速度压来,云层底下,隐约有无数黑影在低空盘旋,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秃鹫。
萧承昀握紧腰间的佩剑,剑身在光线下泛着冷芒:“他们不止想散播流言,是想借诅咒削弱双麟的力量,再用禁术打开两界的裂缝——那些黑影,恐怕是被封印了千年的灭灵族残部。”
江晚宁将盐晶和长命锁合在一处,两种灵光交织成盾,却在接触到紫黑云层的瞬间泛起涟漪:“它们在等月圆之夜,地脉灵力最弱的时候。”她看向怀中的孩子,玄澈的长命锁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有团火在里面烧,“而双麟,就是他们解开最后一道封印的钥匙。”
此时,太医院突然乱作一团。之前被盐晶治好眼疾的老婆婆,突然双目流血,倒在街头嘶吼,她的指甲以诡异的速度变长,指尖渗出与云层同色的紫黑汁液。有胆大的百姓上前搀扶,却被她一口咬在脖颈上,瞬间化作了干尸。
“诅咒开始扩散了。”太子妃看着那具干尸,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要让百姓亲眼看见‘双麟带来的灾祸’,逼我们亲手放弃孩子。”
城墙下的迎春藤彻底枯死时,紫黑云层已压到了城楼的高度。一只布满肉瘤的爪子突然从云里伸下来,抓向城楼上的玄澈,长命锁的金光猛地炸开,将爪子弹了回去,却也让孩子喷出一口血来。
小殿下吓得抱紧太子妃的脖子,盐晶的光晕黯淡了大半。江晚宁伸手去擦玄澈嘴角的血,指尖触到的皮肤竟冰得像块铁:“他们在用诅咒反向吸食双麟的灵力……再这样下去,不等月圆,孩子们就会……”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是皇陵的方向——那里供奉着守护地脉的镇灵碑。钟声只响了三下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
萧承昀望向皇陵,瞳孔骤缩:“镇灵碑碎了。”
紫黑云层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像无数根针在刺人的耳膜。有黑影从云里坠落,砸在京城的街道上,露出马面人身的模样,手里还攥着半块断裂的石碑碎片。
百姓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哭喊着“果然是灾星来了”,往城外狂奔。而那些之前被流言煽动过的士兵,此刻看着同伴身上蔓延的符咒,眼神又开始变得浑浊。
太子妃将小殿下护在怀里,抬头看向那片越来越沉的紫黑云层,轻声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招——先用流言搅乱人心,再用禁术撕开裂缝,最后,让我们在守护孩子和保全两界之间,做一个必输的选择。”
玄澈突然抓住江晚宁的手,把滚烫的长命锁塞进她掌心,含糊地说:“娘……烧……”他指着那些在街道上肆虐的黑影,小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江晚宁看着掌心发烫的长命锁,突然明白了——灭灵族的禁术虽凶,却怕至纯的灵力燃烧。可若要让双麟的灵力达到“燃烧”的程度,代价恐怕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紫黑云层的正中央,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一座倒立的祭坛,祭坛顶端,插着另一半刻有双麟生辰八字的兽骨。
月圆之夜,还有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