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业先是拿起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爵，入手微沉。
没说话，只是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器皿表面的纹路和锈色，眼睛默默地开启了鉴宝模式。
“这东西，开门的老物件。”杨业放下青铜爵，又拿起旁边一件布满铭文的方鼎，“铭文的刻法、字形，都符合西周晚期的特征。”
“不得不说，松本正雄的眼光是真毒。”
张猛在一旁听着，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全……全是真的？”
“不光是真的，”杨业走到另一张桌子前，上面摆着几件陶器，其中一件陶俑的脚底下，还沾着些许泥土。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用指甲轻轻刮下来一点，放在指尖捻了捻。
那泥土还带着一丝湿润的土腥味。
眼睛里的鉴宝系统直接告诉他，这东西是刚出土的。
杨业的动作停住了。
“张队，你过来看。”
张猛立刻凑了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土。”杨业指着陶俑底部和缝隙里的泥土，“这土是新鲜的，甚至还带着潮气。这玩意儿，不是从哪个收藏家手里收来的。”
“这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
张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杨业又走到一排玉器前，拿起其中一枚玉璧，对着灯光仔细看。
玉璧的沁色过渡自然，包浆温润，是块好东西。但在玉璧边缘一个不起眼的钻孔里，同样嵌着几粒半干不湿的泥土。
“这件也是。”
“还有这个，这个青铜戈的血槽里……”
杨业一件一件地看过去，每指出一处，张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这位见惯了风浪的汉子，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已经不是走私了。
这是盗掘古墓，而且是规模巨大的盗掘！
“我操……”张猛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这帮狗娘养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把咱们哪座山给挖空了？”
杨业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满屋子的国宝，心里也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这些东西，本该在博物馆里被小心呵护，被后人瞻仰，而不是像货物一样，被塞在箱子里，差点就流落海外。
张猛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把旁边一个刚走近的制服人员吓了一跳。
“把所有出入口都给我封死！从现在起，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张猛对着那人吼了一嗓子，然后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他快步走到仓库角落，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领导，是我，张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子急切和愤怒，隔着几米远杨业都能感觉到。
“松本那批货……出大事了！不是走私那么简单！是盗掘！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猛的腰杆瞬间挺得笔直，“是！杨先生就在我旁边，他亲眼确认的！”
“没错规模非常大，我怀疑有个大墓被这帮孙子给端了！”
“明白！”
挂了电话，张猛眼神里全是杀气，大步走回来，看着杨业，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狠劲：“杨先生，今天这事儿，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些宝贝流出去是小事，咱们连家里被挖了个大洞都不知道！”
杨业摇摇头，“松本只是个收货地，在国内，肯定有一条完整的盗掘、运输、销赃的链条。”
“查他的入境记录和通讯记录，顺藤摸瓜，应该能把根给刨出来。”
“没错！”张猛狠狠点头，“他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非得把这帮杂碎一个个全揪出来不可！”
……
大概半个多月后，杨业再次接到张猛电话。
“杨业！兄弟！”
“告诉你个好消息！松本那条线，连根拔起了！”
“国内那伙盗墓贼，一个没跑，全给摁住了！你猜在哪儿？”
“就在秦岭山里，一个没被发现的汉代王侯大墓！我操，再晚半个月，真就让他们给搬空了！”
“抓到就好。”
杨业笑了笑，这确实是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何止是好！你是首功！”张猛的语气兴奋得不行，“市里要给你记大功，评你当‘荣誉市民’！还要开个表彰大会，请电视台来采访，让你上上电视！怎么样，够风光吧？”
杨业听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点哭笑不得，“张队，这……就算了吧？”
“算了？这怎么能算了！这是你应得的荣誉！”
“荣誉我心领了，”杨业把笔筒放回原位，换了块干净的软布，“但我不想再出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张猛爽朗的笑声。
“行！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这个脾气！得，我跟领导去说。”
“不过啊，公开表彰能免，内部通报和登报公示是少不了的，这是程序。”
“那行，只要别拉我去开发布会就行。”杨业也乐了。
几天后，市报社会版的一个小角落里，一则关于海关查获特大盗掘走私文物案的简讯中，一个叫“杨业”的名字，一晃而过。
杨业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报纸登出来那天，他特意去买了一份，翻到社会版的犄角旮旯，果然看到一行小字，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满意地把报纸一折，眼不见心不烦。
可他忘了，这个时代信息流通的可是极快。
最火的媒体平台直接有人发了个帖子，帖子标题是：“【有图有真相】今天报纸上的这个‘杨业’，是不是就是每天给咱们直播鉴宝的‘神眼少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靠！还真是他！这名字我记一辈子！”
“神眼少年不是主播吗？怎么又跟海关破案扯上关系了？”
“你们看内容啊！‘特大盗掘走私文物案’！‘人赃并获’！这哥们儿是全能型的？”
“荣誉市民？我查了，这可是市里最高级别的荣誉！就给个豆腐块大小的报道？这里面水很深，我把握不住！”
短短几个小时，#神眼少年再立奇功#、#杨业荣誉市民#这两个话题直接爆了，直接窜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一时间，全网都是杨业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