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的右臂被金属荆棘贯穿时,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是低头看着那根从自己肘关节刺出的、泛着冷光的尖刺,微微蹙眉,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鲜血顺着荆棘的纹路流淌,滴落在安风枯萎的左臂上
——那些干瘪的皮肤突然开始蠕动,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
“原来如此。”
她轻声道。
然后猛地拧身,左手化刀,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断臂落地的过程异常缓慢。
安风看着它在空中旋转,血液呈扇形泼洒,每一滴都映着千机城最后的火光。
断口处没有喷涌的鲜血,只有无数细小的绿色光点逸散
——那是被天机蛊压制多年的木灵本源。
青萝踉跄后退,左手指尖迅速在肩头穴位连点七下。
灵藤从伤口钻出,交织成临时止血网。
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的手臂……”
安风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恢复知觉。
“木灵圣体的血能解百毒。”
青萝弯腰捡起断臂,
“包括星陨之盟的生命汲取。”
她握住断臂的手腕,像持剑般指向满地金属荆棘。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断臂的皮肤迅速木质化,五指并拢延伸,最终化作一柄三尺长的木剑。
剑身布满血色纹路,剑尖处开出一朵纯白的小花。
“远古灵植‘斩劫木’的基因。”
她将剑抛给安风,
“用这个对付九幽魔尊。”
剑入手极轻,仿佛没有重量。
安风刚握住剑柄,就感到一阵奇异脉动
——与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
更惊人的是,那些金属荆棘突然集体转向,尖端全部对准木剑,像是遇到天敌的蛇群。
“你早就知道?”
他看向青萝空荡的右袖。
少女摇头,发丝间沾着冷汗:
“天机蛊封印的不只是我的记忆,还有这部分血脉。”
她点了点太阳穴,
“直到刚才,我才看见识海深处的族训——森国皇室其实是‘斩劫木’的守墓人。”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那些金属荆棘疯狂生长,转眼间就形成一座牢笼将两人困住。
每根荆棘表面都浮现出星文,组合起来竟是一段预言:
「双生择一,剑木同殒」
青萝突然笑了:
“看来我们被警告了。”
荆棘牢笼开始收缩时,安风做了两件事。
他先用木剑划开左手掌心,让鲜血浸透剑身纹路;
然后将轩辕剑虚影插入地面,混沌气顺着剑鞘胚体灌入地脉。
木剑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血色纹路活了过来,如根系般扎进安风的手臂。
剧痛中,他看到无数陌生画面
——一片焦土上生长着唯一的树,树下跪着个穿森国皇袍的男人,正将自己的右臂埋入树根。
“初代守墓人……”
青萝似乎也看到了幻象,
“原来斩劫木是用皇室血肉培育的。”
幻象骤变。
焦土化作战场,那棵树已经参天而立。
树冠上站着个模糊人影,手持木剑迎战九条黑龙。
最后一刻,人影将剑掷向大地,剑身碎裂成无数光点……
其中两点,分别落入森国与轩辕家的血脉。
现实中的木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安风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逆流而上,最终停在心脏附近
——那是一粒微小的种子。
与此同时,木剑寸寸碎裂,碎片在空中重组为一枚青翠欲滴的叶片,轻轻落在青萝断臂处。
叶片融入皮肤的刹那,金属荆棘牢笼轰然炸裂!
“现在你我各持一半。”
安风按住心口,
“完整的斩劫木需要特殊土壤才能复苏。”
青萝低头看着自己重新生长出的右臂
——不再是血肉,而是半木质化的灵体,指尖能看见细小的叶脉纹路。
“值得。”
她活动着新生的手指,
“至少下次见面,我能认出天机阁主的真面目了。”
安风一怔:
“你要走?”
“森国皇室的血脉感应……”
她指向东方,
“母后在召唤所有斩劫木基因携带者。”
分别时没有多余的话。
青萝只是将左手按在安风心口,感受那颗种子的脉动;
安风则把一片金属荆棘碎片塞进她掌心
——上面刻着星陨之盟的完整坐标。
当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时,安风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多了一道叶形印记。
它正随着心跳缓缓舒展,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