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城崩塌的第七日,地底传来钟鸣。
不是金属的震颤,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声音,像是从时光深处荡来的回响。
安风站在废墟中央,脚下的地面突然龟裂,露出一截漆黑的碑体
——与曾经见过的那半截残碑的断口严丝合缝。
“终于……”
白璃的虚影在剑身颤动,
“完整了。”
两块残碑拼合的瞬间,天地寂静。
风停了,连飘散的尘埃都凝固在空中。
安风看见碑面上那些原本残缺的文字正在重组,
断裂的笔画被无形的力量连接,最终显现出完整的《七劫预言》:
第一劫·骨血逆流(已应验)
第二劫·命轨错位(已应验)
第三劫·雷池洗孽
第四劫·九幽窥心
第五劫·天宫坠尘
第六劫·问道斩缘
第七劫·归墟重开
在第七劫下方,多出一行小字:
「剑灵化形之日,混沌问道之时」
安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这行字,轩辕剑鞘胚体突然发烫
——那些被墨尘称为“初代血液”的金色文字正在剑格处游动,与碑文产生共鸣。
“白璃。”
他轻叩剑身,
“这是什么意思?”
剑灵没有回答。
她的虚影背对着安风,长发遮住了表情,只有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碑底传来机关咬合的声响。
安风俯身查看,发现碑座暗藏九道凹槽,形状与轩辕剑格的缺口完全一致。
当他将剑鞘贴近时,最中央的凹槽突然亮起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冰晶,封存着半片青萝的木灵叶。
正是她融入断臂的那片。
“时空闭环……”
安风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白璃,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剑灵的虚影终于转身。
她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眉心的剑纹却开始渗血:
“我忘记的,比记得的多。”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某个记忆闸门。
安风眼前闪过碎片
——白璃跪在初代混沌体面前,自愿将魂魄注入剑胚;
轩辕剑成型的刹那,剑格处被强行挖走一块;
有人将那块碎片锻造成……
天机盘。
“第三劫要来了。”
白璃突然指向天空。
原本晴朗的苍穹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不是乌云,
而是某种半透明的物质在快速凝结,像巨大的琉璃罩扣住整片废墟。
安风感到皮肤刺痛,体内混沌气自动运转防御
——这是面对天劫时的本能反应。
但预想中的雷劫并未降临。
那些透明物质最终形成三百六十面棱镜,每面都映出不同的安风:
引发九色雷暴的他;
在混沌域操控水脉的他;
手握残剑引动星变的他……
所有镜像突然同时开口:
“你确定要继承‘问道’的因果?”
安风握紧轩辕剑鞘。
他注意到棱镜中的自己有个共同点
——左眼重瞳深处都有一点金光,与初代混沌体眼中如出一辙。
而现实中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左金右黑的异色瞳。
“这不是选择。”
他剑指苍穹,
“是宿命。”
棱镜集体爆裂!
无数碎片在空中重组,最终化作一道雷符落入他眉心
——正是初代混沌体左臂遗骸攥着的那枚。
雷符入体的刹那,问道碑轰然下沉,地面恢复如初,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安风知道,自己丹田内多了一方雷池虚影。
第三劫的钥匙,到手了。
白璃的虚影突然模糊了一瞬。
“下次见面……”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
“我可能不记得你了。”
安风想追问,剑灵却已回归剑身。
他低头查看轩辕剑鞘,发现剑格处的金色文字少了一行
——正是当初记载“剑灵化形条件”的部分。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淼国的战船出现在地平线上。
安风最后看了一眼问道碑消失的地方,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衣摆扫过的地面,悄然长出一株嫩芽
——叶片形状与青萝的灵体手臂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