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忽然直起身,指尖在玻璃柜台上划出一道冷痕,语气里带了点尖锐的清晰:“如果志保真介意你心里那点过去,昨晚就该把你从温泉宾馆扔出去,而不是咬着牙忍下你的眼泪,还笨手笨脚给你盖被子。你没发现吗?只要你肯回头,她永远都在——不像某些人,总让你站在原地等。”
她转头看向小兰,眼神像手术刀般精准:“你记不记得志保还是小哀的时候?总爱跟在你们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有次在高速公路休息区,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掉了平板,她明明走在最后,却忽然加快脚步凑过去。”
园子“啊”了一声,猛地拍了下手:“我想起来了!那次我们去静冈县,中途在休息区买饮料,那个男的平板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小哀突然跑过去说‘先生你的东西掉了’——”
“她不是要捡东西,是发现了定时装置。”贝尔摩德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那平板里藏着微型炸弹,目标就是她。她走在最后,就是算准了爆炸范围不会波及你们;她主动去捡,是怕那男人自己弯腰时引爆炸弹,到时候你们离得近,一个都跑不了。”
小兰的瞳孔骤然收缩,耳边仿佛炸开了那年夏天的巨响——平板在小哀手里炸开时的火光,碎片飞溅的锐响,还有小哀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高速公路中央的闷!
“你当时尖叫着想去拉她,却被柯南死死按住。”贝尔摩德的声音像冰锥,一下下凿在记忆上,“他说‘兰姐姐危险’,可你没看到,他攥着你的手腕,指节白得像要断了——那是怕你冲过去,连带着他一起被卷进危险里。”
她顿了顿,看着小兰颤抖的嘴唇,继续道:“反倒是你爸爸,平时看着吊儿郎当,那天却像疯了一样冲过护栏。他那身柔道功夫没白练,在卡车冲过来前半秒,把小哀从路中间,抱住了那个她。
贝尔摩德忽然俯身,镜片几乎贴到小兰眼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如果我告诉你,当年志保还是小哀的时候,有段时间把所有死亡方式都研究了个遍,你信吗?”
小兰的呼吸瞬间停滞,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那个总把“笨蛋”挂在嘴边、冷着脸说“我对死人没兴趣”的小女孩,怎么会……
“你当然不知道。”贝尔摩德直起身,冷笑一声,“她藏得比谁都深。就像那次在马路边,她走在最后,看着那个男人掉了东西——你真以为她是好心?她是看到了那男人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引爆器。”
等你们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先生,您东西掉了’——那句话说出口时,她连自己会被气浪掀飞多远都算好了。”贝尔摩德的指尖戳在小兰胸口,“她算准了那男人会说‘谢谢’,算准了转身的瞬间炸弹会炸,算准了自己会摔在路中间,被来往的车碾成碎片——那样就没人知道她是组织里的雪莉,没人会再因为她牵连你们。”
园子的脸色惨白,下意识抓住小兰的胳膊:“不、不会的……小哀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聪明?”贝尔摩德笑了,笑声里全是寒意,“聪明到把自己的命当成筹码。她算准了你们的反应——你会尖叫,柯南会拽着你不让你靠近,所有人都会怕引火烧身。可她没算到你爸爸。”
“那个平时喝得醉醺醺、连自己领带都系不好的毛利小五郎,”贝尔摩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炸弹炸开的瞬间,像疯了一样冲过护栏!他根本没看卡车还有几秒冲过来,眼里只有那个被气浪掀飞的小丫头,凭着一身柔道的本能,在轮胎碾到她面前的前半秒,把她死死按在怀里,用后背撞向护栏!”
小兰的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无法呼吸的哽咽。她想起那天毛利小五郎背对着她,胳膊上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染红了小哀浅蓝色的裙摆;想起他吼着“臭丫头不要命了”
她忽然指向小兰的心脏:“你敢说那时候你心里没有一丝侥幸?侥幸出事的不是柯南,不是你爸爸,只是那个总跟在后面的‘小哀’?”
“工藤那小子更可笑,”贝尔摩德嗤笑,“他站在你身后,明明能用麻醉枪射晕你爸爸阻止他,却什么都没做——他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怕卷入和组织有关的危险,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侦探去救那个他本该灭口的雪莉,或者是你爸爸反应太快了,没反应过来。
小兰的血珠滴在浅灰色的t恤上,像那年夏天小哀额角渗出的血。她终于想起,那天毛利小五郎抱着小哀站起来时,小哀在他怀里动了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叔叔,谢谢……”而她爸爸,那个从不流泪的男人,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把她当回事。”贝尔摩德整理了一下裙摆,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却带着刺,“没算到那个吊儿郎当的侦探,早就把她当成了要护着的孩子。就像现在,她没算到你会回头——可你看,只要你回头,她一直都在。”
贝尔摩德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落进深潭的石子,带着沉甸甸的回响:“小兰,其实……你爱的志保,很多次都想过用死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园子的呼吸猛地顿住,手里的购物袋“啪”地掉在地上,零食滚了一地,她却浑然不觉。
“在她还不知道明美姐活着的时候,”贝尔摩德的视线落在远处的玻璃窗上,像在透过反光看很久远的事,“那时候她刚从组织里逃出来,每天抱着明美姐的旧照片发呆。博士说,她总在深夜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对着那些剧毒试剂发呆,好几次差点把氰化物当成水喝下去,
“尤其是你跟新一腻在一起的时候。”贝尔摩德的声音像裹了沙,磨得人耳朵疼,“你们在树下说悄悄话,她就在实验室里调浓度更高的安眠药,
园子蹲在地上捡零食,手指抖得厉害,薯片碎了一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次少年侦探团去吃鳗鱼饭,小哀吃到一半突然说“有点咸”,转身去了洗手间,回来时眼眶红得像兔子——哪是咸,是怕眼泪掉在饭里被人看见。
“她总说自己是组织里的恶鬼,不配得到好东西。”贝尔摩德的指尖划过玻璃柜台,留下一道水痕,“可她看到你被绑架时,会不顾一切开车撞向歹徒;看到你为新一哭时,会把临时解药偷偷塞给柯南,哪怕那药可能让她自己过敏休克。她就是这样,把所有温柔都藏在‘笨蛋’‘无聊’的壳子里,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逼到绝境,甚至她也想让结束她接受生命。
贝尔摩德忽然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小兰发红的眼角,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的暖意:“放心吧,现在她姐姐在,还有你在——死不了了。”
她扫过小兰瞬间绷紧的肩膀,故意拖长了调子:“不然昨晚也不会任由你胡闹。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做了什么,但看志保今早那连脖子都要藏起来的样子,你总不能是想提上裤子就跑,不对我们这位小科学家负责吧?”
“贝姐!”小兰的脸“腾”地烧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攥着t恤的手指节泛白,“你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贝尔摩德挑眉,从手包里抽出支口红,慢悠悠转着玩,“酒店服务生都跟我说了,半夜听见有人在房间里哭,还夹杂着‘轻点’‘别咬’之类的话——你说这要是传出去,大家会不会改口,说我们温柔可人的毛利兰,其实是只披着绵羊皮的狼?”
园子刚把最后一包薯片塞进购物袋,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上次不对劲!志保在医院办公室,你爸住院那天,她把你叫进去,我隔着门都听见她喊‘毛利兰你听好,我爱你比全世界更在意’!当时你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以为你拒绝人家了——合着是你也说了‘我也是’,然后被吓着了?”
她绕着小兰转了半圈,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看着温温柔柔的,居然这么猛?人家志保看着强势,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结果被你治得服服帖帖?难怪今早她颈侧的红痕那么明显,连高领t恤都遮不住——”
“园子!”小兰又气又窘,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灵活躲开。
“躲什么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园子笑得一脸促狭,“你俩这叫反差萌!她平时对谁都冷着脸,唯独对你,连看你的眼神都软得能掐出水;你呢,平时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结果把人按在墙上亲的时候,下手倒是挺狠——”
“你闭嘴!”小兰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偏偏反驳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昨晚那些混乱的画面又涌上来,志保在她怀里发抖的样子,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样子,还有最后红着眼圈说“你混蛋”的样子……确实,她那时是有点失控了。
贝尔摩德靠在柜台上看戏,忽然慢悠悠补了句:“不过这误会也挺好。她姐姐明美到现在还以为是志保欺负你,赤井秀一那家伙看你的眼神,也总带着点‘我妹妹被你拐跑了’的警惕,和叶更是偷偷跟园子说‘要帮你盯着志保’——你说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被按在浴室墙上哭的是那位‘强势’的宫野小姐,会不会惊掉下巴?”
小兰的脸更烫了,低头盯着脚尖,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打算解释。”
“这就对了。”贝尔摩德满意地勾了勾唇,把口红收起来,“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反正她也没打算澄清,不然今早明美说‘不许欺负小兰’的时候,她就不会把脸埋进杂志里装听不见了。”
园子凑到小兰耳边,用气声说:“说真的,你俩这互相拿捏的样子,比电视剧好看多了。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我保证不偷看,就听听声儿。”
“你还说!”小兰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挠她痒痒,两人闹作一团,商场里的冷气似乎都被这阵笑闹烘得暖了几分。
贝尔摩德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虚幻的金边,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能这样吵吵闹闹,也挺好。”
“到了。”贝尔摩德忽然开口,指了指前方的商场入口,“别想那么多了,先给我们的小科学家挑件能遮‘罪证’的衣服再说。”
商场三楼的女装区里,园子正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比划:“这件怎么样?帽子一戴,拉链一拉,别说脖子了,连脸都能遮住一半,保证没人能看出痕迹!”
洛保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这件卫衣的图片。小兰看着那几乎能当蒙面服的款式,嘴角抽了抽:“会不会太夸张了?她在医院穿这个,护士该以为她要逃跑了。”
“那这件呢?”贝尔摩德拿起一件浅灰色的长袖t恤,领口是半高领设计,料子看着柔软又透气,“颜色低调,领口能遮住颈侧,袖子够长,连手腕上的输液贴都能盖住,正好符合她‘不想被人盯着看’的心思。”
小兰接过t恤摸了摸,指尖触到细腻的棉料,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再找条浅色系的运动裤,宽松点的,配这件t恤正好。”
园子在旁边翻着货架,忽然拿起一条浅卡其色的运动裤:“这条!裤脚有抽绳,能松能紧,她要是觉得冷,还能把裤脚扎起来,特别方便。”
三人挑挑拣拣,很快就选好了一套衣服。小兰拿着衣服去试衣间比划了一下——长度到臀部,宽度正好能遮住洛保偏瘦的身形,颜色也衬她的茶色短发,确实很合适。
“再买件外套吧。”贝尔摩德忽然开口,指了指旁边的风衣区,“医院空调开得足,她身子弱,披着件外套不容易着凉。”
小兰看着那件浅米色的风衣,款式简洁大方,长度到膝盖,正是洛保平时喜欢的风格。她拿起风衣往身上比了比,想象着洛保穿上它的样子——茶色短发从风衣领口露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淡淡的,却在看到自己时,耳尖悄悄泛红。
“就这件了。”她把风衣叠好,放进购物篮里,“再买双拖鞋,她现在穿医院的拖鞋总说硌脚。”
园子在一旁看得直咋舌:“我说小兰,你这哪是给她买衣服啊,简直是把她当易碎品在照顾。不过话说回来,你俩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她要遮得这么严实?”
小兰的脸瞬间红透,把购物篮往她怀里一塞:“你去结账,我去趟洗手间。”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贝尔摩德和园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真的,”园子靠在货架上,压低声音问,“你觉得她俩能成吗?洛保那性子,看着就不好搞定,又是搞科研的,脑子里全是公式,哪懂什么风花雪月。”
“懂不懂不重要,”贝尔摩德看着远处小兰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温柔,“重要的是,她愿意为了小兰,学着去懂。你没发现吗?刚才挑衣服的时候,小兰选的全是洛保喜欢的款式,连尺码都记得清清楚楚;而洛保呢,明知道我们会调侃她,还是把手机交出来,连密码都设成了小兰的生日——这俩丫头,早就把对方刻进骨子里了,只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园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前方:“说曹操曹操到,小兰回来了。”
小兰走过来时,脸颊的红晕还没退去。她接过购物袋,看了看里面的衣服,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再买个保温杯吧,她总说医院的水杯太凉,喝着不舒服。”
贝尔摩德笑着摇摇头:“走吧,再逛下去,你怕是要把整个商场都搬回医院了。”
病房里,洛保正靠在床头看博士发来的电路图,忽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连忙把平板扣在腿上。
小兰推门进来时,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脸上带着点小跑后的红晕:“我们回来了。”
洛保的视线落在那些印着商场LoGo的袋子上,挑眉:“买了多少?你是打算让我在医院开个服装店?”
“就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件外套,还有双拖鞋。”小兰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浅灰色t恤比划了一下,“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们再去换。”
洛保刚想伸手去接,就被贝尔摩德按住肩膀:“让园子帮你换,我跟小兰去给你打点热水。”她说着,冲小兰使了个眼色,把人拽出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园子立刻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老实交代,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脖子上的印子都要遮不住了,是不是被我们家小兰‘欺负’惨了?”
洛保的脸瞬间黑了:“你再胡说,我就把你上次在KtV里唱跑调的视频发到网上。”
“别别别!”园子立刻举手投降,帮她把病号服的扣子解开,“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说真的,小兰对你是真上心,挑衣服的时候,连你喜欢什么样的袖口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说要给你买个保温杯,怕你喝冷水不舒服——你俩这进度,是不是该考虑什么时候见家长了?”
洛保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触到新t恤的棉料,心里忽然有点发软。她想起刚才小兰进门时,额角的碎发被汗湿,却还是先把衣服递到自己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紧张,像个等待老师打分的学生。
“换好了。”她把病号服扔给园子,声音闷闷的,“出去吧,我想躺会儿。”
园子看着她身上的新衣服——浅灰色t恤衬得她肤色更白,半高领正好遮住颈侧的红痕,浅卡其色的运动裤显得她双腿又细又长,确实比病号服好看多了。“行,你歇着吧,我去看看小兰把水打好了没。”
园子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洛保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到胸口,鼻尖萦绕着新衣服的清香,混着点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明美姐给她买新衣服的场景——也是这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和藏不住的疼爱。
门被轻轻推开,小兰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新买的保温杯:“刚给你倒的温水,你喝点润润嗓子。这个保温杯我给你装满了热水,你要是想喝热的,随时可以倒。”
洛保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心里忽然一暖。她仰头喝了两口,看着小兰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得像怕碰倒什么宝贝。
“衣服很合适。”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低,“谢谢。”
小兰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合适就好,我还怕买大了呢。”
【反正……】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小兰,心里的念头像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化开,【反正我已经是她的了】
洛保的指尖在被子上划了道浅痕,视线落在小兰的手腕上。那只手表此刻安安静静地贴着皮肤,表盘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藏着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小兰,”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怎么觉得你眼睛不太对劲?”
小兰正往保温杯里续水,闻言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眼角:“有吗?可能是早上没睡好,有点红吧。”
“不是红。”洛保的目光很准,像手术刀一样剖开她的掩饰,“是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她顿了顿,指尖攥紧了被角,“就像昨天早上,我明明没说想吃草莓蛋糕,你却偏偏买了回来。”
小兰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她垂下眼睫,假装整理杯盖:“那、那是猜的呀,你以前住院的时候就总念叨想吃……”
“猜的?”洛保挑眉,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探究,“那昨天晚上呢?你到底为什么发无名火?平白无故就说那些疯话,还把我拐去那种地方……”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却还是咬着牙问下去,“是不是跟这手表有关?”
她的目光猛地锁在小兰的手腕上,像锁定了某个实验样本:“博士给你这表到底弄了什么?是不是还没把那个能听见我心里想法的功能去掉?”
这话像根针,一下戳破了小兰强装的镇定。她猛地抬头,眼里的慌乱藏不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洛保看着她瞬间失色的脸,心里最后一点猜测被证实,说不清是气还是别的什么滋味。“我猜的。”她别过脸,声音有点冷,“除了这表,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渠道能知道我没说出口的话。上次博士给你修表,回来就鬼鬼祟祟的,我就该想到他没安好心。”
病房里的空气忽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小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表带,金属扣硌得指尖发疼。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颤抖,“我不是故意的……博士说这只是临时的,等你出院了就拆,我没想到会……”
“没想到会听见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洛保打断她,语气里带了点自嘲,“没想到会听见我觉得你捡来的猫比我重要,没想到会听见我其实有点怕你爸爸,更没想到……会听见我其实没那么讨厌你靠近?”
小兰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是的!我不是想听这些!”她抬手想摘手表,却被洛保按住了手腕。
洛保的指尖很凉,触在她发烫的皮肤上,像冰遇到了火“别摘。”她忽然说,声音软了些,
【昨晚……倒不是很讨厌。】
念头刚冒出来,洛保的耳尖“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慌忙别过脸,假装研究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杯盖的纹路。
【甚至还有点怀念那种感觉……】
她想起昨晚小兰把她按在浴室瓷砖上时,水汽氤氲里那双带着点疯狂的眼睛;想起对方咬着她颈侧时,力道又重又急,却在她闷哼一声后立刻放轻;想起最后自己趴在床上,后背覆着温热的体温,听着头顶传来带着点后怕的呼吸声……
【现在要求她亲自己,好像不太好吧?】
洛保的指尖猛地一顿,连耳根都开始发烫。她偷偷抬眼瞟了小兰一眼,对方正专注地看着表盘,眉头微蹙,像是在检查什么功能,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可下一秒,小兰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带着点震惊,又有点难以置信的慌乱,视线直直地撞进洛保躲闪不及的眼里。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手表表盘上微弱的绿光还在轻轻闪烁——那是捕捉到清晰念头时的提示灯。
洛保的脸“唰”地白了,又在几秒内红得像要滴血。她猛地别过脸,抓起枕头就往脸上盖,声音闷在枕套里,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含糊:“你不是说不看吗!”
小兰手里的手表还在微微发烫,刚才捕捉到的念头像带着温度的电流,顺着指尖一路窜到心脏,撞得她心跳如擂鼓。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却发现嗓子干得发紧,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我……”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主动看,是它自己跳出来的……”
“那你不会关掉吗!”洛保掀开枕头,眼眶红得像兔子,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纯粹的羞愤。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丢人过——那些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念头,居然被当面抓包!
小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的慌乱忽然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她慢慢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到什么:“志保……”
“别叫我!”洛保把头埋进被子里,像只鸵鸟似的蜷起身子,“我没说过!是手表坏了,乱显示的!”
“嗯,是手表坏了。”小兰顺着她的话应着,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勾起。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洛保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那里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红痕,“那……如果手表没坏呢?”
被子里的人猛地一颤,没说话。
小兰的指尖又往前挪了挪,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温度透过薄薄的运动裤渗过去:“如果……如果是我想亲你呢?”
洛保的身子彻底僵住了。
她能感觉到小兰的指尖带着点微颤,却很坚定;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带着点紧张的急促。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热,她终于忍不住,慢慢掀开一条缝,露出双湿漉漉的茶色眼睛,像只被戳破心思却还嘴硬的猫:“你……你想干什么?”
小兰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低低地笑了。她俯下身,凑近那条被子缝,声音像羽毛般轻轻落在洛保的耳廓上:“想做你刚才在想的事。
“小兰,不可以。”洛保的声音带着点微哑的鼻音,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我觉得应该忍得住的人是你。”她顿了顿,指尖用力攥住小兰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我出了院,你也得忍住。”
小兰的动作僵住了,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唇,心里那点汹涌的欲望忽然被愧疚压了下去。她想起洛保浑身的酸痛,想起昨晚对方含泪的样子,指尖慢慢松开,顺着衣缝滑下去,轻轻拢住敞开的领口。
“好。”她低声应着,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喟叹,“我忍得住。”
洛保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假,忽然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发烫的脸颊,耳尖红得能滴出血:“那就……那就别靠这么近。”
小兰依言往后退了退,却没完全松开揽着她腰的手,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衣摆上,感受着底下温热的体温。“刚才……”她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却被洛保猛地打断。
“刚才什么都没有!”洛保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是你先勾引我的。”
“是是是,我的错。”小兰低低地笑了,抬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茶色短发,“那现在要不要再睡会儿?医生说你得多休息。”
“我觉得小兰你才是披着羊皮的狼。”
小兰的指尖顿了顿,低头看着埋在自己颈间的茶色发顶,鼻尖萦绕着洗发水的清香,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痒意。她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去,引得怀里的人轻轻一颤。
“哦?”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顺着洛保的发丝滑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那里烫得惊人,“我怎么就成狼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洛保抬起头,茶色的眼睛里还蒙着层水汽,却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猫,“平时装得温温柔柔的,对谁都笑眯眯的,结果呢?”她顿了顿,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结果一到没人的地方就……就乱来。”
“乱来什么了?”小兰明知故问,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地往上扬。她凑得更近了些,呼吸轻轻落在洛保的脸颊上,“是像昨晚那样,还是像刚才这样?”
“都、都算!”洛保被她问得语塞,伸手去推她,却被牢牢按住肩膀。她看着小兰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慌乱的样子,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你……你别靠这么近。”
“可我想听你说清楚。”小兰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下颌线,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我怎么就披着羊皮了?狼会像我这样,怕弄疼你连碰都不敢太用力吗?”
这话像根软刺,轻轻扎在洛保心上。她想起昨晚小兰在情动时的克制,想起对方在她蹙眉时立刻放轻的力道,想起今早那双带着愧疚和小心翼翼的眼睛……心里的羞愤忽然就散了,只剩下软乎乎的别扭。
“反正……反正你就是。”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表面上看着是只温顺的绵羊,实际上比谁都霸道,还会用那种眼神看我……”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哪种眼神?”小兰不依不饶,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回来看着自己,“是这种吗?”
她的眼神忽然变了。
刚才还带着点戏谑和温柔的目光,此刻像被点燃的星火,带着点灼热的侵略性,直直地撞进洛保的眼里。那里面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有压抑的渴望,还有点让她心慌的认真,像在宣告某种不容置疑的所有权。
洛保的呼吸瞬间滞住了。
她看着小兰瞳孔里的自己,看着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忽然想起昨晚在温泉宾馆,对方把她按在墙上时,眼里也是这样的光——像饥饿的狼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却又带着点怕吓跑对方的隐忍。
“你看……”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硬撑着说完,“就是这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