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南锣鼓巷的青石板路上，苏青跨上二八大杠，后座稳稳坐着装着早点的铝饭盒，一路哼着小曲往轧钢厂去。
到了厂里，他利落地给宣传科的黑板报添上几笔鲜艳的彩绘，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怎么跟杨厂长开口调媳妇的事儿，还没想出个头绪。
深吸一口气，苏青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杨厂长爽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青推门进去，见杨厂长正伏案看文件，赶忙赔着笑：\"杨厂长，忙着呢？我……我有点事儿想跟您汇报。\"
\"小苏啊，快坐！\"杨厂长放下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是不是宣传工作上有困难？\"
\"不是不是！\"苏青连忙摆手，搓了搓衣角，硬着头皮说道，\"是我家里的事儿。我媳妇在纺织厂上班，我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每天光是路上就得折腾好久。您看能不能……把她调到咱厂宣传科？她在纺织厂当会计，算账、写字都在行，绝对能胜任工作！\"
杨厂长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哟，新婚小夫妻舍不得分开？\"
苏青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厂长，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是想着，要是在一个厂里，上下班能互相照应，也能多为厂里做点贡献嘛！\"
杨厂长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调动工作可不是小事，得走正规流程。不过你最近在宣传科表现不错，宣传科确实也缺个细心的人手。这样吧，我跟人事科打声招呼，先让你媳妇来试试？但能不能留下，还得看她的本事。\"
\"真的？！杨厂长，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苏青感激老杨对他是真的不错，想着以后李怀德来了，必定帮老杨斗倒李怀德。\"您放心，我媳妇绝对靠谱，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行了行了，少贫嘴，好好工作才是正事！\"杨厂长笑着挥挥手，\"去吧，抓紧时间把新一期的宣传板报弄好。\"
苏青满脸喜色地走出办公室，又厂区里转了好几圈，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媳妇。心里盘算着晚上要去买两斤排骨，好好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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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锻工车间里火星四溅，蒸汽裹着铁腥味扑面而来。
刘海中抹了把油汗涔涔的额头，瞥见贾东旭正弯腰调试铁砧，扯着嗓子喊道：\"东旭！来师傅这儿！\"
贾东旭摘下护目镜小跑过来，工装肩头落着层黑灰：\"师傅，啥事？\"
刘海中拽着人躲到轰鸣的空气锤后头，压低声音说：\"上回院里我开大会，我讲了半小时国家政策，咋大伙儿全溜了？\"他越说脸越红，粗喘声混着机器轰鸣，\"我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火烧了自己屁股！你给师傅支支招，咋能把这面子找回来？\"
贾东旭转了转眼珠子，掏出帕子擦汗：\"师傅，您犯了大忌！老百姓就关心柴米油盐，您讲那些大道理，可不就像对牛弹琴？\"
他凑近压低声音，\"要我说，咱来个惠民行动！您牵头组织院里轮流打水、扫院子，再弄个互助小组。等做好了，让许大茂拍几张照片，找苏青登在板报上，这不就成了您带领大伙儿搞建设的政绩？\"
刘海中眼睛瞪得溜圆，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贾东旭背上：\"好小子！还是你机灵！\"他突然板起脸，\"不过你拜师这么久，锻工的火候还得抓紧练！别光耍嘴皮子！\"
贾东旭连连点头赔笑：\"全听师傅的！等互助小组一搞起来，您这一大爷的威望，保准比易中海在的时候还高！\"
刘海中背着手挺直腰板，听着车间里震耳欲聋的打铁声，仿佛已经瞧见自己带着街坊们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不过这个互助小组咋弄，他不会啊，组织轮流打水，排班扫院子，这事他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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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中是踩着最后一声下班铃冲回院子的。他扯着嗓子在院里来回踱步：\"各家各户都听着！吃完晚饭，中院槐树下开全院大会！都别缺席啊！\"
阎埠贵正蹲在自家门口刷饭盒，闻言扶了扶眼镜：\"老刘，你可别又扯那些‘高瞻远瞩’的政策，上次会开到一半人都走光了，大伙儿还得养家糊口呢！\"院里几个纳凉的妇人纷纷跟着哄笑。
刘海中涨红着脸瞪了一眼阎埠贵：\"这次绝对不扯虚的！是实打实的好事儿！\"他故意压低声音，吊起众人胃口，\"关系到每家每户的切身利益，不来的可别后悔！\"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扫视一圈，这才满意地背着手往家走，鞋底踩得青石板\"咔咔\"响。
晚饭刚过，槐树下渐渐聚满了人。
阎埠贵摇着蒲扇，许大茂倚着墙嗑瓜子，连聋老太太都被吴香莲搀着占了石墩子。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上头密密麻麻写满自创的\"开会提纲\"。他正要开口，就听见阎埠贵凉凉地来了句：\"一大爷，这回可别再给大伙儿上国际形势课了！\"惹得院里又是一阵哄笑。
刘海中挺直腰板，用指关节敲了敲手里的笔记本，扯着嗓子说道：\"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儿！咱这院子住的人越来越多，就说那公用水池，打水时候乱成一锅粥！今早李庆祥家双胞胎把水桶打翻，差点把阎家丫头浇成落汤鸡！\"
他见阎埠贵刚要张嘴反驳，刘海中赶紧抬高声调：\"我寻思着，咱得立个规矩！每家出一个人，轮流负责打水，保证水池子随时有水！还有这院里的卫生，垃圾满地跑，风一吹，废纸都糊到聋老太太窗户上了！\"
他赔笑着瞥了眼端坐在石墩上的聋老太太，接着说，\"所以啊，咱成立个清洁队，每家轮流打扫院子，一天一轮换！\"
苏青靠在槐树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他没想到刘海中这回倒是靠谱了一回，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头。
傻柱挠着后脑勺喊：\"嘿！这主意行啊！以后再不用抢着打水，还能多睡会儿懒觉！\"
贾张氏撇着嘴嘟囔：\"净整些没用的，我每天扛完大包累得半死，哪还有劲儿扫院子？\"秦淮茹赶紧拉了拉婆婆衣角，小声劝道：\"妈，东旭还跟着一大爷学手艺，大伙儿都出力，咱家也不能例外不是？\"
贾张氏听秦淮茹说的，不甘停下嘴里要说的风凉话。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道：\"一大爷这安排，倒也合理。\"院里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刘海中见大伙儿反应不错，胸脯挺得更高了，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既然大伙儿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刘海中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排班表，清了清嗓子念道：\"打水组从阎家开始，明儿阎解成早六点上岗；清洁队嘛……\"他故意顿了顿，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除了我家，每家轮一天。我作为组织者，得统筹全局，就不掺和具体活儿了。\"
话音刚落，阎埠贵\"嚯\"地站起身，眼镜滑到鼻尖：\"一大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合着这算计全算别人头上了？我这二大爷名号没您响，还得带头扫院子，您倒成了甩手掌柜？\"
傻柱跟着起哄：\"就是！一大爷您这算盘打得比二大爷还精！您要不干活儿，我明儿就往水池子里扔石头！\"院里顿时炸开了锅，贾张氏扯着嗓子嚷嚷：\"合着就欺负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
刘海中见贾张氏数落他，他是贾东旭的师傅，她怎么敢，刘海中狠狠的瞪了一眼贾东旭，贾东旭忙凑到母亲身边。\"妈，师傅安排关您啥事儿，您就嚷嚷，我还的跟着师傅学手艺呢！\"
贾张氏大骂儿子：\"你个没良心的，你妈我白天要扛包，晚上回来还得扫院子，还不让说了？\"
贾东旭，见大伙把目光投向他有些难堪小声劝到：\"不是还要淮茹吗，院子不用您扫，您下工回来只负责休息，啥事都用不上您干。\"
苏青抱着胳膊冷笑：\"一大爷，您这领导特权用得挺溜啊？照这么说，以后评先进也该您家独占鳌头呗？\"他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点头，许大茂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咱们大院干脆改名叫刘家大院得了！\"
刘海中涨红着脸，肥厚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我……我这是为大局考虑！\"话没说完就被此起彼伏的抗议声淹没。
聋老太太不耐烦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想阻止吵闹的场面，可根本压不住。最后在聋老太太的怒骂声里，众人骂骂咧咧地散开，只留下刘海中攥着排班表，僵在原地直跺脚。
回到前院东厢房，苏青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抓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半缸凉水，抹了把嘴骂道：\"嘿！我还真以为老刘能支棱起来，合着还是那个爱摆官架子的货！\"
张秀兰正往窗台上摆新摘的茉莉花，闻言抿嘴笑道：\"我就说嘛，看他刚才念排班表那架势，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她放下花盆，转身给苏青擦了擦额角的汗，\"不过这主意本身倒是不错，就是让他私心给搅和了。\"
苏青拉住媳妇的手，往身边一带：\"可不是！本来能办件利人利己的好事，结果让他非整出个干部特权。你没瞧见阎老师那脸都绿了。他就算要搞特殊也带上二大爷啊，我看他还是官迷本性犯了，显着自己的领导地位。\"他摇头苦笑，\"照这么下去，以后开会，院里怕是连条狗都不来听他啰嗦。\"
张秀兰被逗得噗嗤一笑，从柜子里翻出个油纸包：\"咱院里人还挺有意思的。咱们先吃饭！\"她掰下一块塞进苏青嘴里，\"要我说，要不你来当这个大爷？我发现你在院里说话比他管用多了。\"
\"我这当了大爷，你可不就是大妈了？这不是把你给叫老了，这大院的鸡毛蒜皮，我是没心思管，有那时间管闲事，咱们还不如多出门逛逛。\"苏青压根看不上这联络员，他想要的是，升副科，再升，一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