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挑衅并且胆大的一句话。
林枝枝此举,无疑是在挑衅当朝太后的威严。
所以,看到这一幕,我便不由得替林枝枝捏了把汗。
索性皇祖母并未同她计较,只是嘱咐了徐嬷嬷一句,便走了。
“徐嬷嬷。”
“奴婢在。”
“哀家的栀栀,小时候总喜欢赖在这棵树下,自打她去了,哀家也力不从心了,便鲜少打理此树。待会儿等林姑娘跪完,你便让她好生照顾此树一番。知道了吗?”
“是。”
皇祖母话音刚落。
我便和林枝枝齐刷刷的抬头看向身旁的大树。
一棵树而已……要怎么打理?
扫落叶吗?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每日早中晚,慈宁宫中的婢女们都会清理落花落叶。
皇祖母若是想用此事来为难林枝枝,那这算盘打得可就大错特错了。
总不能,是让林枝枝一片片擦干净树叶上的落灰吧?
我心念一动,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阴间,谁知,一旁的徐嬷嬷见皇祖母走了,便甩了甩戒尺,道:
“等下跪满一个时辰,你便去拿水桶和抹布来,把这树上的树叶一片片擦干净。”
林枝枝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连我也一样。
不是,怎么这——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你们怎么还真这么做了!?
“嬷嬷,一树的树叶连数都数不尽,又怎么可能擦得完!?”
“不准顶嘴!”
徐嬷嬷猛的一甩戒尺,快准狠抽在林枝枝膝盖上,痛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若真是诚心诚意的想着王爷和王妃,那便把此事认真做好!要知道当年王爷便是在此与王妃定情的!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
就这样。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林枝枝终于跪满了一个时辰。
我看着她吃力的想站起来,却好几次都不成功。
这很正常。
本来一个人长时间保持跪姿,血液便会不畅通,双腿很难发力。
更何况,徐嬷嬷教林枝枝的跪姿更是严上加严,要求人双膝并拢,脊背挺直,脖颈微垂,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力求精准无误。
这简直就是折磨。
我想,此时林枝枝的膝盖一定又麻又痛,如同被千万根针扎刺。
可就算如此,她也得站起来干活。
我见林枝枝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这怎么能行!
她现在连走路都难,又何况爬梯子上高处擦洗树叶!?
这一定会摔出事的!
忽然间,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从前的自己到底为什么爱看虐文。
这话本中的剧情分明全是酷刑,不是吗!
然而。
与此同时,在我看不到也听不见的地方。
因为头晕,林枝枝两眼发黑,整个人已经近乎失去意识。
而她的脑海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仍在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还不快拿着水桶去擦树叶啊,再不去剧情又要耽误了!】
“可我好难受,我不想去……”
【矫情!这是你的职责!我以前写你出身贫寒什么苦都吃过,怎么才进王府几天,你就娇弱起来了!?快去啊让你去你就去!速速速速速!】
“我以前……?”
迷迷糊糊中,林枝枝对着那个声音低低自语,“我以前是在做什么来着?我以前……是不是也进过宫?”
【对对对,你当然进过宫了,因为我以前就是这么写的,只不过因为男主不听话,才害我反反复复卡在这本书上bro。】
“……何为‘不肉’?”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只要开始干活,崔恕马上就会从室内走出来看你了,你难道不想见到他吗?快去吧!】
此刻,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就连久跪后再度站起的、大脑缺氧的嗡鸣声,也渐渐被移出了林枝枝的脑内。
而我,看着林枝枝突然不合常理的猛的站直,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女、女主角的身体素质,居然会这么强?
你看,林枝枝甚至可以无视人体天然运行的法则,真可谓是医学奇迹,倒反天罡!
紧接着,我就注视着她搬来梯子,扛起水桶,慢慢爬高。
在此期间,林枝枝的动作并不流畅,甚至几度都有栽倒在地的风险。
却不知为何,哪怕身体已经僵硬如死尸一般,林枝枝也总能在最后一秒,重新稳住身体。
这着实把我看得心惊肉跳。
太恐怖了。
林枝枝这幅样子,完全就和行尸走肉差不多。
只是,我并不清楚她脑内的黑白剧场,只看到屋檐下,崔恕的身影正慢慢的走出来。
他身边没带丫鬟婆子,想必是躺了整整一天,就想趁着天黑之前出来外面透透气吧。
对于崔恕的行为,我原本是没有多想的。
谁知,随着身旁的梯子忽然剧烈摇晃起来的时候。
我却瞬间明白了一切。
又是英雄救美!
我说为什么刚才林枝枝好几次要摔不摔,却都安然无恙呢!
原来剧情是在等男主角登场啊!
“祂”是想让林枝枝摔下梯子的瞬间被崔恕接住,然后两人因此抱了个满怀,或者趁机接吻什么的!
可是。
这未免也太过冒险了吧!
且不说崔恕身上本就有伤,还伤在肋骨,若是被林枝枝一压,岂不是要伤上加伤,是要变成旧疾的。
而且,万一崔恕没有接住林枝枝呢!?
这棵树很高,我小时候从上面摔下来过,当场就脱臼了。
难道就为了达成男女主的爱情结局,剧情居然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书中人物的死活?
一想到这,我便恨的咬牙切齿,拳头早已握紧。
我于是飘上半空,看了看林枝枝的情况。
果然。
这时的林枝枝,突然两手一松,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
而她的表情也岌岌可危,正如她本人那样,像是近乎昏死过去一般的皱紧眉头,两眼紧闭。
随后。
我就看着林枝枝身子一歪,身体软塌塌的陡然穿过我的魂魄,摔下了梯子!
殊不知,此刻的崔恕,却依然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