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言的指尖在烛火下泛着青白,像一截风干的竹枝。她缓缓抬起手,将食指凑到唇边,牙齿轻轻咬破皮肤。没有刺痛,只有一丝微麻的痒意,像是唤醒了沉睡的血脉。
一滴殷红的血珠慢慢渗出,悬在指尖,像一颗凝结的玛瑙。她微微倾手,血珠坠落,恰好落在腕间那朵沉寂的莲花印记中央。
“滋啦——”
仿佛滚油遇水,血珠触碰到印记的瞬间,竟发出细微的声响。原本黯淡的莲花印记猛地炸开一片金芒,光芒之盛,让秦安逸下意识地眯起眼。待他再睁开时,只见母亲的手腕上,那朵纠缠了三十余年的莲花印记正在缓缓剥离皮肤——不是撕裂的疼痛,而是像琥珀从松脂中浮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
印记脱离的地方,皮肤光滑如初,仿佛从未有过任何痕迹。而那朵莲花在空中舒展、旋转,花瓣层层叠叠地绽放,每一片都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最后竟化作一枚玉佩的模样,缓缓落在李静言掌心。
秦安逸屏住了呼吸。那是一枚他无比熟悉的玉佩:温润的羊脂白玉质地,边缘雕刻着缠枝莲纹,正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背面则刻着模糊的星图——正是爷爷李阳华从檀木匣中取出的那枚祖传玉佩,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它一直都在。”李静言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边缘,那里曾划破她的指尖,开启了穿越的序幕,“在我血脉里,在我灵魂里,跟着我们从江南到京城,从现世到异世。”
玉佩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般轻轻颤动。秦安逸忽然想起幼时偷偷把玩这枚玉佩的情景:那时他刚学会走路,总爱缠着奶奶要“会发光的石头”,奶奶便会把玉佩放在他手心,说“这是李家的根”。后来穿越异世,玉佩融入空间,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却没想到,它一直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们。
“当年在昆仑古墓,四钥共鸣时,我便感觉到了。”李静言缓缓道,“空间与玉佩本是一体,就像李家的血脉与使命,从未分离。它借我的手守护家族,如今,该找新的主人了。”
她将玉佩递向秦安逸,玉质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奇异地驱散了他心底的慌乱。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当秦安逸的指尖触碰到它的刹那,一股暖流猛地涌入掌心,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与方才印记投射莲花影时的感觉如出一辙,却更加汹涌、更加清晰。
玉佩上的莲花纹路竟开始缓缓流转,像是活了过来。正面的含苞莲花慢慢绽放,露出中央的莲蓬,莲子的位置恰好与李静言腕间印记的光点重合;背面的星图也变得清晰,北斗七星的位置闪烁着微光,与空间书房的青铜书简上的星图完美对应。
“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李静言望着玉佩,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当年在老宅,它认了我的血;今日在京城,它认了你的脉。秦安逸,从你握住它的这一刻起,你就是空间的新主人,是李家的掌舵人了。”
秦安逸握紧玉佩,冰凉的玉质在掌心渐渐变得温热。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传承,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约定——从江南老宅的梅雨季,到昆仑古墓的祭坛,从李静言指尖的血,到他掌心的温度,李家的故事,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透了进来,落在玉佩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