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逸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玉佩却愈发温润,仿佛在安抚他翻涌的心绪。他跪在床前,视线越过母亲的肩头,能看到窗外沉沉的夜色,檐角的铜铃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娘,您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般的固执,尽管明知这只是自欺欺人。太医今早诊脉时那声沉重的叹息,父亲转身时颤抖的背影,都在诉说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位支撑李家走过风雨的传奇女子,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李静言轻轻摇头,枯瘦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这双手曾握过剑,救过命,种过田,算过账,如今却连抬起都有些费力,可指尖的温柔,仍如他幼时那般清晰。“人活一世,如草木一春,有荣就有枯。我这一生,从江南到京城,从现世到异世,看过兵荒马乱,也见过国泰民安,值了。”
她顿了顿,呼吸又急促起来,秦安逸连忙调整她的靠枕,让她能舒服些。李静言喘息片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但李家的路,还没走完。这玉佩,你要收好。”
她的指尖点在玉佩中央的莲蓬上:“这里藏着空间的枢纽。灵泉水能治伤,土地能生粮,书房的书简能避祸,仓库的药材能救命……这些都是李家的底气,却也可能引来觊觎。当年族长李万山的贪婪,九幽阁的觊觎,你都忘了吗?”
秦安逸喉结滚动,低声道:“没忘。”他怎会忘?母亲讲过穿越初期,族长因灵泉水而步步紧逼;寻找钥匙时,九幽阁为夺玉佩而痛下杀手;就连如今的京城,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李家的产业,觊觎着那份神秘的力量。
“所以,秘密要守牢。”李静言的声音陡然加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空间的存在,除了家族核心成员,绝不能让外人知晓。玉佩的来历,要烂在肚子里。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又指向玉佩背面的星图:“这里藏着家族的使命。青铜书简上的预言,镇魔石碑上的警示,都不是儿戏。九幽阁虽灭,凶煞虽封,但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你不仅要护好李家,更要记得,我们穿越异世,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守护天下——这是先祖的遗训,也是我和你爹一生的坚守。”
秦安逸的眼眶终于热了。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坐在空间的灵泉水边,讲她们在现代如何变卖家产筹备物资,讲她们如何在逃荒路上保护村民,讲几位舅舅如何在京城开创家业……那些故事里,从没有“独善其身”,只有“兼济天下”。
“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你的侄子侄女。”李静言的声音柔和了些,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些正在成长的身影,“六大特训体系要好好办下去,军事营要护国安邦,商学阁要富民强族,医农轩要救死扶伤……他们是李家的未来,也是这天下的未来。你要教他们守正出奇,教他们心怀敬畏,教他们……别忘了自己是谁。”
玉佩在秦安逸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这番嘱托。正面的莲花彻底绽放,光芒透过指缝溢出,在地上投下一朵完整的莲影;背面的星图也亮起七颗星辰,与夜空中的北斗遥相呼应。
“娘……”秦安逸的声音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两个字。
李静言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娘累了,想睡会儿。”她缓缓闭上眼,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只是要坠入一场安稳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