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的话刚落,小野妹子的随从就红了脸,攥着衣角嘟囔:\"谁笨了?海藻胶和树胶,闻味就分得清......\"
\"哦?\"阿星不知从哪钻出来,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米糕,\"那你说说,海藻胶带啥味?\"
随从张了张嘴,脸憋得像染坏的红锦:\"带......带海腥味?\"
\"错啦!\"阿星笑得米糕渣掉下来,\"是带点咸涩,跟腌梅子似的——上次桑娘子用它粘书,我闻过!你连这都不知道,还说不笨?\"
小野妹子狠狠瞪了随从一眼,转身就走,袍角扫过柳叶的象腿,差点绊倒。
柳叶的随从捂着嘴笑:\"输了比试还嘴硬,比扶南的鳄鱼嘴还犟。\"
暮色漫过\"万国驿馆\"时,马库斯正把琉璃棱镜架在窗台上,阳光透过镜片,\"唰\"地照在小张刚织的锦样上。
锦样是青底云纹,被光一照,云纹上竟浮起七彩光斑,像把彩虹剪碎了撒在云上。
\"小张,你看!\"马库斯拉着鲁直的徒弟,指节敲着墙面,光斑随着他的手移动,\"用这光纹做锦样,比你们的云纹、水纹艳十倍——罗马的神庙帷幔,就该用这样的纹!\"
小张往锦样上泼了点水,光斑顿时散了,水痕晕得云纹发沉。
\"艳有啥用?\"他拧着锦样的水,\"遇水就花,跟阿星画坏的书签似的。咱的云纹,水泡三天都不褪色,上次王大叔的《农器谱》掉井里,捞上来晒晒干,字还清清楚楚。\"
马库斯挑眉,把棱镜转了转,光斑又聚在锦样上:\"可以在锦里掺琉璃粉,防水!罗马的金线锦就掺过,比你们的桑皮线耐造。\"
\"琉璃粉太脆!\"小张从怀里掏出块旧锦,边角磨得起毛,\"你看这云纹,织了三年,还能当包袱皮,掺琉璃粉的,怕是揉两下就碎,跟摔破的镜子似的。\"
陈阿娇带着桑小娥路过,正听见这话,笑着停住脚:\"马库斯倒是会想新法子。\"她指着墙上的光斑,\"这纹确实艳,让尚方署铸个花楼木样试试——但得掺汉家的柞蚕丝,增点韧劲,不然真成了脆琉璃。\"
马库斯眼睛一亮:\"若织出来比罗马金线锦耐造,我订百匹!\"
\"先别吹。\"小张往锦样上戳了戳,\"织出来得经住阿星的折腾——她上次把桑葚酱蹭在云纹锦上,一擦就净,你这光纹锦,能经住不?\"
阿星立刻举着米糕凑过来:\"我现在就试试?\"
\"别别别!\"马库斯赶紧护住棱镜,\"还没织呢......\"
不远处的染缸边,达摩多罗正用竹搅棒划着番红花染缸,橘红色的染料翻涌着,溅在小张的裤脚,像落了片晚霞。
\"小张,过来。\"他扬声,\"你看这色,配汉家金线,织'佛国祥云锦'如何?比天竺的袈裟还庄严。\"
桑小娥蹲在旁边,往另一缸里撒明矾:\"庄严有啥用?得经洗。\"她捞出块染好的锦样,在清水里搓了搓,\"你看,加了明矾,色牢得很,比单用番红花强——上次李嫂染的红绸,洗一次褪半色,跟哭花的脸似的。\"
达摩多罗不服气,也捞起块锦样搓:\"天竺的染法,晒三年都不褪色,比汉家的茜草经晒!\"
\"晒不褪,可经不住汗浸。\"桑小娥指了指驿馆外的脚夫,\"你让他们穿三天,保准腋下褪成浅粉,跟没染透似的。\"
马库斯忽然拍手:\"不如比一场!三日为期,我用琉璃光纹配金线,小张用云纹配桑蚕丝,达摩多罗你调新染法——谁的锦经住水泡、汗浸、日晒三样折腾,谁赢!\"
\"赢了咋说?\"小张攥紧拳头,\"输的得把最得意的技法交出来!\"
\"成交!\"达摩多罗把竹搅棒往缸边一磕,\"我这就加印度的郁金香,定能调出又艳又牢的色!\"
陈阿娇笑着摆手:\"技法不用全交,赢的教输的一手就成——上次波斯商队和越人比染布,最后互相学了招,倒创出了新色,这才是正经事。\"
阿星忽然指着墙上的光斑:\"我也要掺一脚!\"她举着米糕,\"我来当评委,谁的锦经住我蹭米糕、泼茶水,就算过关!\"
马库斯看着她沾着米糕渣的手,忽然打了个哆嗦:\"这评委......比水泡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