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狠狠拉扯着衣服,冷哼:“怕啥?他还能翻天?装神弄鬼。”可她自己眼神也忍不住闪了闪,像是有些不安。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头黑漆漆的,一股潮湿的味道扑出来。徐峰进去后,里面很快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在搬弄什么东西。贾张氏站在院子里,越听越心慌,手指不由自主抠着衣角。
过了好一会儿,徐峰才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他拍了拍手,望向贾张氏,似笑非笑地说:“贾婶子,今儿个天儿不错,晚上您可得早点睡啊,免得又被什么咬得心里发慌。”
这话一出,贾张氏顿时心里一紧,脸色一下子白了。昨晚那一身红疹子还没退干净,她恨不得撕烂徐峰的嘴,可当着棒梗的面又不敢当场发作,只好强撑着回道:“少在这胡咧咧,我怕啥?”
徐峰只笑,不说话,转身进了屋,顺手把门栓牢牢插上。
夜色再一次降临的时候,院子里比平时更寂静,偶尔有虫鸣,也很快淹没在风里。棒梗窝在屋角,拿着螺丝刀的手又冷又潮,指节发白。贾张氏来回踱步,神情焦躁,眼里全是狠劲:“徐峰……你敢再来阴的?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这狠话没来得及说完,忽然院子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木桶翻倒的声音。两人猛地僵住,棒梗吓得手里的螺丝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贾张氏提高了嗓门,语气里却透着慌。
院子里静得出奇,没有回应。
突然,“嗖——”地一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他们屋顶,溅起一大片尘土。棒梗吓得尖叫:“奶!是他!是他干的!”
贾张氏猛地跑到院子中央,仰着头就破口大骂:“徐峰!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种出来!别躲着偷摸着算计我!出来!”
回应她的,是黑暗里传来的低低一声冷笑,仿佛风吹动枯枝的沙沙声。
院子一角,徐峰斜倚在墙边,手里攥着一根细长的麻绳,绳子那头拴着一小袋冰凉的石块。他眯起眼睛看着贾张氏发疯似地骂骂咧咧,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心里暗暗想道:就让你骂,让你嚷,今儿晚上,我倒要看看,你能嚷到什么时候。
贾张氏的嗓子几乎要喊劈了,整个人却像是困兽一般,在院子里来回转圈,眉眼里尽是又恨又怕。她竖着耳朵听着那根麻绳在风里“沙沙”作响,忍不住骂道:“徐峰!你有胆子就光明正大地来!别躲在暗处吓唬人!”
可这一喊出去,院子里依旧没有人应声,只有黑暗里若隐若现的风声,好似在回应她:“来啊……来啊……”
棒梗缩在门框边,半个身子躲进屋里,眼睛瞪得溜圆,手指死死扣着木门边缘,掌心里已经沁出冷汗。他小声试探道:“奶……他不会真想……弄死咱们吧?”
“闭嘴!”贾张氏猛地转头瞪他,火气冲天,可声音里那丝抖意却没能藏住。她咬着牙,忍不住抠了抠胳膊上没消下去的疹子,心里一阵阵发怵。昨夜那一身蚊子包让她差点抓破皮,这才刚歇下没多久,今儿夜里又来了这一出,越想越觉得不安,甚至觉得浑身像是有东西在爬。
忽然,一阵急促的“咚咚”声从屋顶传来,像是谁的脚步在瓦片上踩来踩去,清脆又诡异。贾张氏猛地抬头,瞳孔里映出屋檐下一条细细的麻绳正晃荡着,末端拴着的小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荡到了她头顶上空。
“奶!奶!”棒梗指着那麻绳,声音发颤,“他、他就在上面!”
“徐峰!你给我滚下来!”贾张氏红着眼睛,吼得几乎破音,随手抄起一根竹竿就往屋顶上捅去,竿子戳在瓦片上发出几声闷响,却什么也没戳到。
她捅得手臂酸痛,才停下气喘吁吁地骂道:“有种你下来!你躲着算什么男人!”
黑暗里,一阵轻飘飘的冷笑声缓缓响起,隐在风里,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说……让我出来么?”
那声音从背后传来。
贾张氏一僵,手里的竹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火光一闪,只见徐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树后,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眼神冷得像一滩死水。他手指微微抬起,勾着那根麻绳轻轻一拉,小布袋“啪”地一下落下,正好砸在院心的水缸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水花四溅,贾张氏被吓得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棒梗脸色煞白,缩到屋门口一句话也不敢吭。
“喊啊。”徐峰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讥讽,“不是喊得挺响亮么?怎么不喊了?”
贾张氏双腿有点发软,嘴上却还在逞强:“你、你吓唬我有啥用……有本事你、你就……你就……”
“就什么?”徐峰忽然上前一步,低低冷笑,逼近她面前,“你不是想知道么,昨晚那些蚊子……是怎么进来的?”
贾张氏浑身一抖,眼神闪烁,嘴唇微微发白:“你胡说……哪有……”
徐峰掏出一只小小的纸盒,丢在她脚边。盒子一歪,一群黑亮的蚊子从缝隙里飞出来,嗡嗡作响,在院子里盘旋。贾张氏下意识往后退,踢倒了水桶,溅了自己一身水,脸色白得像纸:“你……你疯了……”
徐峰却只是站着,眼神阴郁,语气平淡:“昨晚你不是问我凭什么?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凭什么。”
贾张氏心跳得像擂鼓一样,脚下已经快站不稳。棒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喊:“奶……奶咱还是别惹他了……他、他不一样……”
徐峰的目光转向棒梗,眼神更冷了一分。那一刻,棒梗感到喉咙里发干,呼吸都变得困难,忍不住缩着脖子,拼命往门后躲。
徐峰转头盯着贾张氏,一步一步逼近她,声音低沉又狠厉:“你记住,这才只是个开始。今天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笔讨回来。别急——咱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