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起掉下的几根柴火,垂着头回了厨房,手指却还在微微颤。锅里的水已经开了,盖子被蒸汽顶得“砰砰”作响,她发着愣,竟差点没注意到水溢出来。
另一边,徐峰坐在桌边,慢慢剥开了一只煮鸡蛋,白白的蛋壳在他指尖发出脆裂的声音。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这贾张氏,不可能就这么罢手。她的眼神里那股子不甘,比昨夜的风还凌厉。她一定还会出手。只是,他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是院子里的邻居们。
“哎,听说了吗,昨儿晚上,那棵树底下,好像真闹鬼了!”
“可不是嘛,我半夜出来解手,一瞅那树干上黑乎乎的,一张鬼脸贴着直晃悠,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我听说是徐峰干的,他半夜在院子里贴的纸,真邪门啊……”
徐峰听见这几句,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丝冷笑,心里暗道:贾张氏,你怕是打错算盘了。你想借鬼吓我,却先把自己给吓成了鬼。
门外,脚步声远了,议论声却像风一样四下飘散。院里又陷入寂静。
贾张氏把最后一根柴放进灶膛,抬头时不小心瞥见窗里的徐峰正慢条斯理地盯着她看,那神情不急不缓,却带着种令人发毛的笃定。
她猛地低下头,心里越发慌乱,却又暗暗咬牙:等着,总有一天让你也跪在我跟前求饶……
徐峰把剥好的蛋丢进嘴里,缓缓嚼着,窗外的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阴影里那双眸子闪着光,像猎人一样,耐心地看着猎物自己钻进陷阱。
夜里,风更大了。
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在风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枝桠拍打着屋檐,“啪啪”直响,似乎在提醒着屋里的人,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逼近。
徐峰却很清醒,他没有点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窗户留着一道缝隙,风裹着凉意灌进来,带着丝丝土腥气。他侧着头,目光一直盯着院子里。那棵树在黑暗里像一只佝偻的怪兽,而树干上……竟然又多了两张“鬼脸”!
徐峰嘴角微挑,心里暗暗冷笑:“还真是不死心。”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把藏在床头的那根细麻绳取出来,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小刀的刀柄。冰冷的金属让他的指尖也凉了几分,反而让他整个人越发镇定。
“今儿晚上,该换我逗你了。”他心里默念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院子里,黑暗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徐峰耐着性子不动,就像一只耐心伏击的狼。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鞋底蹭在沙地上的细微摩擦声。
“该死……徐峰你等着,看今儿还敢嚣张……”院子里传来贾张氏压低的骂声。她小心地蹲在树干旁边,把手里那张新的“鬼脸”贴上去,用手掌摁了好几遍,确保不会被风吹掉。
就在她抬头时,一道阴影悄悄地从屋里闪出来。
徐峰猫着腰,脚步轻得像猫。眼看着她正专心地鼓捣纸张,他冷笑了一声,一手握紧麻绳,猛地从后头绕上去,像闪电一样出手,将麻绳套住她的脖子猛地一收!
“啊——”贾张氏一声尖叫,被徐峰直接扯得后仰,摔坐在地上。
“别叫。”徐峰低声厉喝,声音冷得像冰,“想把院子里的人全喊出来,看看你干的好事么?”
贾张氏被吓得瞳孔骤缩,原本积攒的怨气被这狠劲彻底压了下去,浑身发抖:“徐峰,你、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徐峰俯下身子,贴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疯?我可没疯。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别闹得太过分。你再敢贴这些破纸,我让你真见鬼。”
麻绳顺着她的脖子勒了两圈,徐峰又在她双手背后打了个死结,然后将她拖到歪脖子树下,像扔麻袋似的丢在树干旁。
贾张氏吓得直哆嗦,声音发颤:“放、放开我……我不贴了还不行吗……”
徐峰挑眉,眯着眼盯着她,缓缓蹲下:“晚了。你说说,邻居们都知道了院里闹鬼,这事要是传出去,怪在我头上,你觉得我该怎么收场?”
贾张氏嘴唇发白,喘着粗气,眼神闪烁着:“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徐峰深吸口气,盯着她一会儿才站起身,将麻绳末端打了个活扣,把她直接捆在树干上。然后,他走到角落,把她贴的几张纸一张张撕下来,用力揉成团丢进火堆里。火光一下子照亮他的脸,目光里透出狠意。
“记好了。”火光映着他阴冷的笑,“你再贴一次,我再勒紧一圈。”
贾张氏吓得几乎快哭出来,哆哆嗦嗦应着:“不敢了,不敢了……”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着,院子里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徐峰站在火堆前,默默地盯着火焰,脑子里却已经盘算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已经看出来了,贾张氏这女人是不会彻底服软的,她骨子里那股怨毒,根深蒂固,除非把她逼到彻底绝望。今夜只是个开始。
身后忽然传来贾张氏低低的哭声。她背靠着冰冷的树干,被麻绳勒得肩膀酸麻,胳膊发麻。可那眼神里,除了惊惧之外,还隐隐藏着一丝怨毒的火苗。
徐峰听见了,但他没回头,只是冷冷扔下一句:“留着力气哭,明天我让你继续喊。”
风越刮越烈,火光被吹得歪歪扭扭,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枝桠摇得更厉害,像是在用干枯的手臂拍打着夜空。徐峰站在火堆旁,眼神冷冽,衣角在风里猎猎作响,他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黑暗里,贾张氏的哭声渐渐微弱,她低下头,埋在自己肩膀里,眼神深处那团火苗却悄悄燃起,比火堆里那点星子还要毒辣。
徐峰却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是把双手背在身后,盯着那棵树,目光里透出一股冷冷的讥笑。院子里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传来风吹纸灰的轻响声,就像某种阴森的预兆,在悄悄酝酿着下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