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汤樾才问：“你当真跟刘渊一样看到了？”
张丰山点点头：“是，那次外出办差，和刘公子晚上的时候回来，就看到王爷和一个十九部的人在说话，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人是杀害刘公子双亲的凶手。”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复杂。
张丰山陪伴刘渊很久了，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很可怜刘渊。
刘渊双手环抱：“听到了吗？现在不止我一个人证了。”
确实，这样看，倒是对他们有点不利。
但凡刘渊想要闹起来，其他人口诛笔伐，都能给他和谢枕弦添不少麻烦。
只不过刘渊私下里把张丰山带回来，那些人估计还没得到消息。
“还需细细审问，也别着急。”
汤樾把张丰山给带走，刘渊没有阻止。
反正他们俩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刘渊根本不担心。
等张丰山单独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汤樾问了一句。
“这些年，你都躲在了哪里？”
张丰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当时都没怎么在意他。
听到这话，张丰山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来回回地躲，我是不敢靠近宣京的，但凡踏入宣京，就会有人要杀我。”
张丰山面露惊恐，显然遇到这件事不止一两回了。
“杀你？”汤樾眯起眼睛，“是谁？”
张丰山摇头：“我不知道，被追杀过，那些人都是生面孔，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汤樾手指敲了敲桌子：“如果你和刘渊说的是真的，怎么会有人杀你们呢？”
张丰山一愣。
“谢家的人，唯一活下来的只是谢枕弦，他被流放到庾城，完全没有能力买凶杀人。”
别说买凶杀人，谢枕弦每个月能够解决温饱，已经很不错了。
张丰山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他站起来又坐下去，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你不用着急，再好好想一想，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过去了这么久，张丰山没有刘渊那么好的记忆，印象肯定有些模糊了。
“我……”张丰山捧着脑袋，闭上眼睛仔细回忆。
“我是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十九部的，长相我不会认错，另一个是王爷，但我只看到了侧脸，侧脸和王爷很像。”
这一次张丰山说的就稳妥了一点，没有那么绝对了。
谢枕弦在旁边听着，张丰山这样说也没错。
当时光线暗，只是一张侧脸还有相似的体型服饰，就说是谢鸣谦，也确实不好站住脚。
“你看到的人，穿着什么衣服？”
“这个我倒是记得，就是王爷常穿的那件玄色衣裳，绣了金色花纹的。”
衣服比人更让人记忆犹新。
谢枕弦沉默着，谢鸣谦的确有这样一件衣服。
“但是。”张丰山突然又开口。
或许是因为汤樾说的那番话，张丰山想的很仔细。
“王爷那件衣服华贵无比，即使在夜间，也会看出它像绸缎一样反射出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那衣服暗沉沉的。”
但周遭是有光亮的，不然张丰山和刘渊也看不清那边的两人长什么样子。
有光亮，衣服还是暗沉沉的，就说明这个衣服的材质并不算好。
谢鸣谦的衣服都是挺贵的，再不济，也没有像张丰山说的那样的。
汤樾轻咳一声：“你的意思是，这衣服可能不是谢鸣谦的对吗？”
张丰山迟疑地点了点头。
汤樾看向谢枕弦：“你出去和刘渊聊一聊吧。”
也不知道刘渊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谢枕弦起身离开，张丰山盯着谢枕弦的背影。
“世子跟王爷长得越来越像了，坐在那边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听着张丰山的话，汤樾没见过谢鸣谦，所以就没附和他说的话。
谢枕弦走出去，刘渊就在台阶那边坐着，听到脚步声，他扭头，嘲讽了一句。
“怎么？不敢听真相了？”
“不是。”谢枕弦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张丰山记得不太清楚，他不是你，所以说的话还有待考证，但他说了个很有趣的点。”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刘渊已经皱起眉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张丰山，还以为能给他做个证，结果还是出了岔子。
“什么？”
“衣服，身上的衣服不对劲，你再回忆回忆。”
衣服，刘渊默念着这两个字，记忆再度回笼。
“不就是平常穿的那件吗？”刘渊语气顿了顿。
说是平常穿的那件，又好像有点不一样，只是他不记得了。
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记得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别的都有些不清楚了。
“张丰山怀疑那个衣服材质有些不一样，那件玄色衣裳的用料，是皇上赏的，拢共不出五块料子，想要买到都很难。”
被谢枕弦这么一提醒，刘渊倒是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
见刘渊已经有些想起来了，谢枕弦也就不再多说，有些事情总得自己想清楚，刘渊陷得太深了。
刘渊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的，这时候张丰山从里面出来。
“公子。”张丰山有些愧疚，“对不住。”
刘渊良久才说：“不，你也没说假话，我怪你做什么。”
张丰山眼神闪烁着，他知道刘渊有多坚持，眼下自己被几句话就开始动摇，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刘渊。
汤樾看着两个人的脸色。
“暂且在大理寺待着吧，别的地方不安全。”
刘渊倒是没什么，建贞帝亲自应允放他出来，但是张丰山不行。
张丰山如今也是关键证人，又是从顺兴王府出来的人，得好好保护着。
刘渊明白，把张丰山推了过去。
“我自己去静一静。”
谢枕弦看着刘渊的背影。
刘渊不是那么轻易会被打倒的人，他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让他去吧。”谢枕弦跟汤樾说了一声。
汤樾看向张丰山，张丰山就得好好安置了。
张丰山才到大理寺没多久，有不少人就闻风而动了。
他们都在等着消息，刘渊和张丰山之间的关系也被查了出来。
“这些人，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汤樾还什么都没说，那些人就已经知道了。
“估计从进了大理寺的那一刻，就已经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