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掌柜跟在知府大人身后,朝江思月眨了眨眼。
江思月点头。
看来这次,她终于能逃过一劫了!
“知……知府大人!”
康县令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范提辖看见邓知府过来,很自然的给他让位。
邓知府也没客气,坐在主座上,俯视着跪在下面的人。
“康县令还有什么可说的?”
康县令浑身颤抖,趴在地上战战兢兢:
“下官……下官冤枉啊!”
邓知府笑了一下:
“冤枉?
你倒是说说,哪里冤枉你了?
是你冒领功劳,骗取御赐冤枉啊?
还是你诬陷忠良,企图杀人灭口冤枉啊?”
来的路上桑掌柜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跟他说了。
而且他刚才在门外也听了个大概。
“还有。
我听说你每年都打着为百姓办好事的名头,向县里的商户募银。
实际上却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
是也不是!”
康县令抖如筛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秦师爷也自知这次难逃一死。
跪在康县令身后面如死灰。
邓知府挥了挥手,叫底下的人把这两个先关进狱中。
“具体刑罚等本官调查清楚再酌情判处。
把他们的家眷先控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是。”
衙役们异口同声的答了一声,把两人带下去了。
邓知府又朝江思月看过来:
“你就是江思月?”
江思月赶紧见礼:
“正是民妇。
见过知府大人。”
邓知府点头:
“早听说榕树镇出了个奇女子。
从摆摊开始经营起了遍布整个琢州府的茶饮铺子。
那奶茶本官还曾尝过。
味道也确实不错。”
江思月不敢倨傲,赶紧道:
“不过为生计糊口罢了,让知府大人见笑。”
邓知府笑了下:
“今日这事。
江娘子临危不乱,先是叫人请来了范提辖坐镇。
后又心细如发,发现御赐之物的异常,让这位桑掌柜找到本官伸冤。
本官以前只道你在商业上天赋异禀。
没想到遇事也这般聪明。
说说吧,你都是怎么想的?”
他的确是好奇。
不过一个村妇而已,听说还是被婆家休回家的。
怎么就这么多办法的?
江思月不敢怠慢,于是赶紧上前:
“启禀大人。
早在康县令给我颁发御赐玉牌的时候,民妇就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民妇之前没经历过这种事。
但想来朝廷要褒奖我这种平民百姓,只会给些金银粮食等实惠之物。
那御赐玉牌,着实有些太过贵重了些。
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太诡异。
民妇就自作主张,打开那玉牌看了看。
玉牌的确是做工精湛,尽显天子威仪。
但它右下角刻着几个小字:
‘勤政为民’。
民妇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形容我的。
加上康县令在安阳,素有贪财之名,可不是个清官人设。
所以就……”
“所以你就把玉牌偷偷换了?
供桌上供了个假的,真的被你藏起来了?”
邓知府带着促狭笑道。
江思月赶紧磕头:
“民妇没有假造圣物,那供桌上的,是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供母亲和乡亲们拜一拜,祈求平安用的。”
假造圣物可是死罪。
江思月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的。
邓知府于是笑了:
“哈哈哈……”
这点小事他也不欲追究,接着道:
“早前康县令上报压水机一事,说是他见旱灾严重,百姓疾苦。
召集工匠潜心研究,做出来缓解旱情用的。
想要本官帮他向朝廷求情,升一升他的官阶。
可本官知道这人是个草包。
不信他真有这份心。
但这东西确确实实被拿出来了,而且朝廷也急需这样的巧器对抗旱情。
本官就只好给他报上去了。
不过不是帮他升官。
而是向圣上求个御赐之物来表彰他的功绩。”
这御赐之物说出去好听。
毕竟是圣上钦赏。
见物如见皇上本人。
可实际上却没有什么用途。
康县令为此心中郁郁了好久。
这次对付江思月,他找不到别的借口找她麻烦。
就想起了这让他窝心的御赐之物。
想着行事都在安阳县内。
只要他不说,也没人能捅到外面去。
而且这个罪名足够大,让江家没有翻身机会。
于是就跟秦师爷唱了这么一出。
没想到,还是栽了!
“本官在州府,除了听说你的茶饮出名。
还听说你医术了得。
找到了治愈花柳病的奇药!
这下疠人院里等死的那些人,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江思月纳闷。
知府大人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不成是文清……
“放心,本府治下出了如此能人,本官必不会藏着掖着。
一定会如实上报。
将压水机的功劳重新给你请回来。
顺便把治病一事也上报出去。
为你重新请赏!”
“多谢大人!”
江思月赶紧道谢。
邓知府还要审理案件,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范提辖也要去协助,对江思月抱了抱拳,也跟着走了。
杜允娘拍着胸脯迎了过来:
“哎呦,可吓死我了。
我还怕来不及赶回来救你!”
说着就抱住了江思月,差一点嚎啕大哭。
江思月拍了拍她的后背:
“杜姐姐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而且我身上这味道不好闻,你也不嫌熏得慌!”
杜允娘这才吸了吸鼻子,注意到江思月一股的酸臭味儿。
赶紧把她松开了。
“赶快回去洗一洗,再烧个火盆。
去去晦气!”
桑掌柜也过来见礼:
“江娘子神机妙算。
在下那八千两银子,可真能保住了!”
他本来就佩服江思月的远见卓识。
这次遭这么大难都能全身而退。
他更佩服江思月的机智果敢了。
“也要多谢桑掌柜鼎力相助!”
江思月又对他施了一礼。
古代的官都是官僚主义严重,他一个普通商户,要敲开知府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桑掌柜却摇了摇头:
“哎?
这次在下只是跑了跑腿而已。
若论功劳,还是杜夫人出的力!”
原来,他去府城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杜允娘带着范提辖往回走。
还是杜允娘认出了桑掌柜,问他是怎么回事。
桑掌柜就跟两位说起了江思月的话。
范提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但是邓知府事多人忙。
要桑掌柜一个小商户去请见的话,未必能见的上他。
于是就把自己的官牒给了他。
让他速速请邓知府到安阳县来。
毕竟他的官阶比康县令还矮半级,怕镇不住他。
江思月再次道了谢。
又对杜允娘说:
“我家人还在外面呢。
杜姐姐的马车还有没有空闲,能不能帮忙把我们送回家?”
这三天来连惊带吓的。
江家人都遭了不少罪。
桑掌柜却抢先一步说:
“我已经叫人往车行雇了两辆车,可以供江娘子和家人乘坐。”
江思月受宠若惊:
“麻烦桑掌柜如此体贴。
我等现在实在疲倦,等回去休整一番,改日再登门道谢!”
说着就让人给知府和范提辖两位大人留了话。
江思月带着一家人,乘上了桑掌柜帮忙雇的车。
正要开拔。
就见一黑影不知从哪里“唰”一下落下来。
惊得拉车的马都扬起了前蹄。
墨玄黑着一张脸剑拔弩张:
“你们谁敢动江家人一根寒毛!
我的剑可是不会客气!”
他以为这马车是带江家人去法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