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司的晨雾裹着血腥味,语如烟将星轨仪碎片拼凑在案上。最边缘的残片上刻着极小的\"辰\"字,那是她母亲的闺名。林卫斌正用归墟心火灼烧李嵩的暗杀名单,纸灰飘落在她发间,倒像是落了场早雪。
\"司天监的地牢里,还关着三个观星阁后人。\"林卫斌将烧尽的灰烬扫进瓷碗,归墟枪斜倚在案边,枪尖凝着的霜花正慢慢融化,\"昨夜审出些东西,李总管的背后还有人。\"语如烟捏起那枚刻着\"辰\"字的残片,星陨石传来的震颤让她指尖发麻——残片内侧的纹路,与皇帝龙袍下摆的咒纹完全吻合。
窗外传来鸽哨声,归墟司弟子递进个蜡封的竹筒。语如烟拆开时,银铃突然缠上信纸,墨迹在铃音中渐渐显影:\"坤宁宫地砖下有密室,藏着'锁龙散'的解药。\"字迹是皇后的,末尾画着半朵梅花,与语如烟发间的簪花正好凑成一朵。
\"皇后早就留了后手。\"林卫斌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火光中浮现出淡淡的星象图,\"坤宁宫是当年观星阁在宫中的据点,难怪李总管总往那边跑。\"语如烟突然想起皇后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转动星轨仪磨出的痕迹,原来她从未放弃寻找解药。
赶往坤宁宫时,语如烟特意换上了皇后送的绯红罗裙。裙角绣着的银线星纹在晨光中流转,与林卫斌披风上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经过御花园的梅林时,她折下两枝含苞的红梅,枝桠上的冰碴蹭过指尖,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盖座只属于我们的房子\",耳尖不由自主地发烫。
坤宁宫的地砖果然有松动的痕迹。按照信上的指引,语如烟踩着第三块金砖顺时针转三圈,地面豁然裂开道暗门。阶梯上积着厚厚的尘灰,只有最中间的位置留有两行脚印——一双是皇后的凤鞋印,另一双竟与皇帝的龙靴完全吻合。
\"陛下也来过。\"林卫斌用枪尖挑起颗珍珠,那是皇后常戴的东珠耳坠,\"看来他早就知道密室的存在。\"语如烟的银铃短刃突然发出轻鸣,她弯腰从尘灰里拾起片龙鳞,鳞片内侧刻着极小的\"卫\"字——这是林卫斌十二岁时,皇帝亲手为他佩的龙纹玉佩碎片。
密室的穹顶嵌着夜明珠,照亮满墙的星图。最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鼎,正是玄真观的镇观之宝朱雀鼎。鼎中插着三炷香,香灰堆积的形状正好组成\"七星聚顶\"的星象。语如烟凑近细看,发现香灰里混着些暗红粉末,与皇帝帕子上的\"锁龙散\"残渣一模一样。
\"有人在这里祭拜。\"林卫斌的指尖抚过石台边缘的刻痕,\"这是观星阁的祭祀仪式,每月初一举行。\"语如烟突然想起昨夜是正月初一,难怪皇帝的龙袍沾着夜露——他昨夜来过这里,或许正是为了销毁什么证据。
石台下的暗格里藏着个紫檀木匣,打开的瞬间,语如烟气得指尖发颤。里面是数十封往来密信,最上面的字迹出自皇帝之手:\"速除观星阁余孽,勿留活口。\"而回信的笔迹,竟与皇后的血书如出一辙。林卫斌将密信凑到夜明珠下,突然指着某行字:\"这墨迹是新添的,有人模仿了皇后的笔迹。\"
语如烟想起皇后临终前塞给她的平安扣,锦盒夹层里藏着半张字条:\"锁龙散需以星陨石之心为引,方得解药。\"她突然明白皇后为何甘愿赴死——她在以自己的星陨石血脉,为皇帝炼制解药。而那些伪造的密信,不过是想让他们误会皇帝,从而保住这摇摇欲坠的江山。
密室突然传来响动,李总管的亲信带着影卫闯了进来。为首的太监举着黑铃狂笑:\"没想到吧?皇后和陛下都是棋子!\"语如烟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那枚刻着\"李\"字的银簪熔铸而成。林卫斌的归墟枪瞬间出鞘,星火与黑铃碰撞的刹那,语如烟突然扯下发间银铃,将星陨石的力量灌注其中。
清越的铃音里,影卫们纷纷捂着头惨叫。语如烟瞥见为首太监耳后露出的星状胎记,与李总管的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是孪生兄弟,当年都在观星阁修习,只是一人入宫当了太监,一人留在司天监。难怪他们的咒术如此相似,连耳后的胎记都分毫不差。
缠斗间,语如烟的罗裙被划开道口子,露出腰间的星陨石。为首太监的黑铃突然转向她,咒纹在她心口凝成黑气。林卫斌的归墟枪及时挡在她身前,星火将黑气烧得滋滋作响,他却闷哼一声——黑气竟顺着枪杆反噬到他身上,颈后立刻浮现出紫黑色的星状斑纹。
\"锁龙散!\"语如烟的声音发颤,这才明白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她,而是林卫斌这个真正的皇室血脉。她突然想起皇后的字条,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陨石上,银铃齐鸣中,林卫斌颈后的斑纹竟渐渐淡去——原来她的星陨石血脉,竟是\"锁龙散\"的解药!
解决完影卫,林卫斌扶着石壁咳嗽。语如烟踮起脚尖为他擦拭唇角的血沫,发间的红梅蹭过他的下颌:\"早说过该换我护你。\"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等这事了结,\"他的目光落在她绯红的罗裙上,\"我想请钦天监择个吉日。\"
语如烟的脸瞬间涨红,指尖的星轨仪碎片突然发烫。她想起密室穹顶的夜明珠,突然拉着林卫斌抬头——那些夜明珠的排列,正是他们出生时的星象。而在星图的最边缘,新添的银线正将两颗最亮的星辰连在一起,像极了月老牵的红线。
离开坤宁宫时,晨光正好穿过梅林。语如烟的罗裙沾了血迹,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林卫斌将她鬓边的红梅扶正,归墟枪上的龙纹与她裙角的星轨渐渐重合。\"陛下那边...\"她犹豫着开口,林卫斌却握紧她的手:\"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守护什么。\"
归墟司弟子来报,说司天监的密档里找到了李嵩兄弟的罪证,还有当年观星阁灭门的凶手名单。语如烟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突然明白皇后的良苦用心——她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揭开真相的契机,也给了他们选择未来的权利。
回到归墟司时,语如烟将星轨仪碎片重新拼好。缺失的\"辰\"字位置,正好能放下她腕间的星陨石。当血脉与青铜相触的刹那,整幅星图突然亮起,那些散落的星轨终于连成完整的圆。林卫斌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你看,我们的星轨,本就该在一起。\"
窗外传来钦天监的钟声,语如烟数着钟鸣的次数——整整九下,是报喜的吉兆。她转过身,看着林卫斌眼中跳动的星火,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发间的银铃与归墟枪的枪穗缠在一起,清越的鸣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与他的渐渐重合,像极了那些终于归位的星辰。
密档库的烛火轻轻摇曳,照亮案上刚拟好的奏折。最末尾的朱批还带着墨香,是皇帝亲笔写的\"准奏\"。语如烟的指尖划过\"赐婚\"二字,突然想起皇后留在椒房殿的那支银簪,原来所有的铺垫,都只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星轨尽头,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