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稽城的夜色浓得化不开。王帐内,牛油火把将拓跋宏的影子投在毡墙上,扭曲如狰狞的恶鬼。
\"单于!汉人断了粮道,涿邪城已陷!\"斥候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城内...城内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帐中顿时炸开了锅。东部鲜卑首领慕容德猛地站起来,腰间佩刀哗啦作响:\"趁还有力气,杀出去!\"而浑邪部落的老酋长却颤巍巍地伏地叩首:\"降了吧...那是天罚啊...汉人有雷神相助...\"
拓跋宏眼中凶光暴涨。鎏金宝刀出鞘的瞬间,老酋长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鲜血溅在周围首领的皮靴上。
\"再有言降者,犹如此人!\"
子时三刻,流稽城的西门突然洞开。
张辽正在帐中擦拭钩镰刀,忽听营外杀声震天。他抓起蟒纹盔冲出帐外,只见夜色中无数火把如萤火虫般涌来——鲜卑人竟倾巢而出!
\"全军迎敌!\"
烟云兽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龙吟般的嘶鸣。张辽翻身上马,八十斤的钩镰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混战中,他忽然注意到百步外有个与众不同的身影——那人头戴狼首金冠,身披雪貂大氅,正在指挥鲜卑骑兵冲击汉军左翼。
\"拓跋宏!\"张辽眼中精光爆射,双腿一夹马腹,\"驾!\"
烟云兽如黑色闪电穿过战场。
拓跋宏刚砍翻一个汉军都尉,忽觉背后汗毛倒竖。他本能地侧身,一柄造型奇特的巨刀擦着鼻尖掠过,刀风刮得面皮生疼。
\"来将通名!\"拓跋宏用生硬的汉话喝道。
\"北汉镇西将军,张辽!\"
两马交错而过的瞬间,拓跋宏的弯刀与钩镰刀狠狠相撞,迸出一串耀眼的火花。鲜卑单于心中一惊——他这把由西域玄铁打造的宝刀,竟被崩出个米粒大的缺口!
第二回合,拓跋宏学乖了。
他不再硬接钩镰刀,而是利用西凉马灵活的特点,不断绕到张辽侧面偷袭。弯刀如毒蛇吐信,专挑蟒纹甲的关节缝隙下手。
\"铛!\"刀尖划过护颈甲,竟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张辽大笑:\"蛮夷之刃,也配破我天外陨铁?\"话音未落,钩镰刀突然变劈为扫,刀背上的倒钩\"嗤啦\"一声撕开拓跋宏的皮甲。
鲜卑单于惊出一身冷汗。若非他及时后仰,这一钩就能把他开膛破肚!
战至三十合,拓跋宏的坐骑开始口吐白沫。
烟云兽却越战越勇,乌黑的皮毛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火光下如同披着水银。这畜生竟通人性,每次错镫时都故意用后蹄去踹西凉马的后臀。
\"畜生!\"拓跋宏第三次被颠得险些落马,气得破口大骂。
张辽趁机一记\"青龙摆尾\",钩镰刀自下而上撩起。拓跋宏仓皇格挡,弯刀竟被生生劈成两段!
失去兵器的拓跋宏拔出腰间匕首做最后一搏。
两马再次交错时,他突然从马背上跃起,匕首直取张辽面门!这一招\"苍鹰搏兔\"曾让无数草原勇士饮恨。
\"砰!\"
烟云兽人立而起,碗口大的前蹄重重踹在拓跋宏胸口。鲜卑单于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尚未落地,一道寒芒已追至咽喉...
黎明时分,战场渐渐安静。
郭嘉在亲兵搀扶下走来时,看见张辽正将拓跋宏的金冠挂在马鞍旁。烟云兽得意地打着响鼻,不时用脑袋蹭主人肩膀。
\"好一匹龙驹。\"郭嘉咳嗽着笑道,\"此战当记它首功。\"
张辽抚摸着爱马被汗水浸湿的鬃毛,突然指向远处:\"军师你看——\"
朝阳升起的方向,幸存的鲜卑贵族正排着长队跪伏在地。最前面的慕容超双手高举象征西部鲜卑王权的狼头纛,额头深深抵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
三日后,涿邪城内。
慕容超跪接北汉诏书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诏命上冰冷的朱砂字迹写着——命其率本部一万驻守流稽,近卫局小将孙狼被提拔为北军校尉统新军一万,降卒三万大军镇守涿邪。
\"末将...领旨。\"
当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校场上的汉军正在演示火器。轰天雷的爆炸声吓得几个鲜卑孩童哇哇大哭,而他们的父母只是麻木地捂住孩子的嘴。
郭嘉拢着狐裘站在城楼上,望着北方无垠的草原轻声道:\"至少十年,这里不会再起烽烟了。\"
张辽默默点头。他腰间的钩镰刀上,一缕暗红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像是某种永恒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