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对叶雯非要下地干活这事都烦得很,可家里老太太说了算,她执意要去,他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先这么着吧。\"老二心烦意乱地扯过被子。心里指望着娘能吃不了下地的苦,去一天就放弃了。
可一想到明天不能去镇上做生意,他就在炕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一天不去还勉强,要是连着几天不去,那些老主顾保不准就被别人撬走了。这么想着,老二忍不住在心里数落起他爹来,老爷子也真是的,都入土为安了,还操这份闲心干啥?
说起父亲托梦这事,他心里其实是信的。
先前母亲数落自己那会儿,他还觉得奇怪,疑心是娘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可方才瞧见母亲对着大哥又打又骂那股泼辣劲儿,分明还是从前那个熟悉的娘。
父亲有见识,又能挣钱,以前在实施,母亲最听父亲的话。要不是父亲托梦,依母亲往日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嫂子?
更别说还要好好养着那个刚出生的丫头,按母亲从前的脾气,不把孩子溺死都算积德了,哪会说\"好好养着\"这种话?
而且,他发现母亲今天说话都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娘只会像乡下妇人那样胡搅蛮缠,可今天的娘说起话来条理分明,倒有几分父亲在世时的味道。
父亲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是村里最会说话的人。
记得父亲常在村口讲故事,村里人都爱凑过去听,他也常去,就是那时候对外面的世界生了向往,不甘心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
这么一想,老二越发确信,父亲托梦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不敢完全违逆母亲的意思,毕竟父亲都发话了,不听母亲的以后就别想发财。
实在不行,以后找个合伙人,自己和他轮着去送鱼?他可不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赚钱法子。
他是那种每天晚上不数一遍银钱就睡不着觉的人,要是哪天没了进账,怕是整夜都要辗转难眠了。
想通后,老二就打算睡觉。
\"难不成真要让我天天给这一大家子做饭?\"田春花不满地推了推身旁的老二,\"我才不要天天干活呢!\"
老二刚要睡着就被推醒,顿时火冒三丈:
\"大嫂难道还能坐一辈子月子不成?你只要熬到她出月子,不就能轮流干活了?再说了,娘不是说了吗,你要是不想做饭,就跟着下地干活去。别吵我了,累了一天要睡觉!\"
田春花一听,顿时想通了。对啊,最多也就干一个月,等大嫂出了月子,这些活不就又归她了吗?到时候自己就能继续抱着耀祖到处串门闲逛了。
下地干活?想都别想!出嫁前在家干的那些农活早就受够了,她田春花可是发过誓的,这辈子再也不碰那些累死人的活计!
想到这里,田春花心满意足地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
天还未亮,叶雯就已经在这具身体的生物钟作用下睁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东厢房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叶雯也赶紧起身,昨晚说好了今天要跟着下地干活的。
推开房门,叶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院子里,老大正在收拾一些条状物。见她出来,老大面红耳赤,一边迅速收东西,一边打招呼:“娘,您怎么起这么早?”
叶雯定睛一看,老大收的竟是蒋莲的月事布。见他一脸尴尬,想必是昨夜听了她的吩咐,替蒋莲洗了月事布,这会儿正打算收进房里去。古人讲究含蓄,院子里人来人往的,白日里通常不会晾晒这类私物。
听话的人自然该得到夸赞。叶雯点点头:“老大,做得好。”这个儿子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算不错。
老大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一是羞的,帮女人洗月事布这事若传出去,他可没脸见人了;二是娘居然夸他了,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
娘最近不但不骂他,还夸他,这让老大原本麻木的内心泛起了一丝对亲情的渴望。
他试探着问道:“娘,您真要跟我们下地?”这么多年没干过农活,娘能受得了吗?
叶雯看着便宜大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娘心里有数,就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总不能把家里这一摊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听到这话,老大眼眶一热。爹走后的这些年,他这个长子,一个人扛起了全家的重担。
看着娘从前总是偏疼老二老三,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如今娘总算也惦记着他了,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点关心,也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见老大愣在原地出神,叶雯转身就往西厢房走去,西厢的老二夫妻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她皱着眉头,用力敲了敲窗棂:\"老二家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做早饭?\"
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田春花懒洋洋的应答:\"就来,娘......\"
叶雯脸色一沉。没想到,她新官上任第一天,二房就给她掉链子。
她也不多话,径直走进厨房,麻利地从柜子里舀出糙米,淘洗干净下锅。早饭向来简单,煮锅杂粮粥,配点酱菜就能对付过去。
忙活完这些,叶雯才腾出空来洗漱。
她盯着手里那根炸了毛的杨柳枝,无奈地塞进嘴里。
这破树枝又扎嘴又刷不干净,可不用又不行,真是遭罪。
系统商城里倒是有牙刷,她那点兑换币也够换一把,可哪敢拿出来用啊?等忙过这阵子,非得去城里买把正经牙刷不可!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猪鬃毛和木片制成的牙刷。不过一把就要二十五文钱,对于现在身无分文的她来说简直是天价。
钱啊...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叶雯木然地站在原地,手上机械地刷牙,满脑子只剩下赚钱两字。
老大和老二见母亲正在洗漱,便各自拎起水桶去挑水了。
这活计往常都是老大早起一个人干的,没想到今天老二竟也破天荒地跟着去了。
昨晚叶雯说过,多劳才能多得,老二想着,在娘跟前多表现表现,等吃饭的时候,分饭是不是也能多分一点。
老二虽然自私,倒也不是真懒,这种能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好事,他自然要抢着干。
叶雯洗漱完毕,便到厨房守着灶台熬起了杂粮粥。
锅里的粥都煮开了,田春花才慢悠悠地从西厢房晃出来。她往厨房里一瞧,见米已经下锅,不由得暗自窃喜。
果然,只要自己磨蹭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替她把活干了。
就算婆婆待会儿只分给她一小碗粥又怎样?等全家人都出门后,她回屋搂着孩子睡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就该吃午饭了,根本不用担心饿肚子。
可田春花这高兴劲儿,也就维持了一刻钟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