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这是……有事瞒着她。
“主子?”身边,皎皎开口提醒,“咱们今日出来的时候太久,等会儿贵妃怕是要过问。”
“知道了。”奚月奴点了点头,看向跟回来的月影,“你这几日先回紫贵人身边伺候。务必查出来对紫贵人动手的,是哪个嬷嬷。”
颜丹珠当前还动她不得,她身边的狗,倒是可以杀两条。
只是……紫薰瞒着她的,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边,梨香小筑。
小宫女哭着:“主子,如今这合宫之中,能护着主子的就只有四皇子妃,您怎么不把听到的事儿告诉她呢?”
紫薰脸色黯然。
她也想说啊!
她就是因为听到了那些话,才险些被颜丹珠直接灭口,溺死在齐腰高的水塘中!
想起刚才,紫薰就觉浑身发冷,胸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紧绷起来。
她今日是去花园中散步,却不想听到太湖石内,一阵衣裙淅索,男女喘息呻吟之声。
本以为是哪个侍卫和宫女在行事,紫薰不欲撞破人家的好事,转身欲走。却听得呻吟声中,混着男子声音:“连老四的正妃都能怀上,你我合该努力才是。等你肚子里有了咱们的孩子,我就……”
紫薰一愣。
老四的正妃,指的自然是奚月奴。
可胆敢管沈摧叫“老四”的,合共上下,也只有两个人。
可恪王妃才死了不满七日啊!
紫薰一时吃惊,不觉站住了,想要再走,已是来不及。她回身,挥手叫跟着的宫女跟得远一些,自己无声地往前进了一步。
听得更清楚了。
只听得那女声应道:“不必提她激我,那贱婢肚子里的已经被咱们做掉了,你如今再说这话,好没意思。别说她如今怀不上,就是怀上了,还得了你我的孩子?倒是你府里那几个……”
什么?
紫薰只觉一道惊雷,好似直劈进她心口,震得她浑身直抖。
奚月奴的孩子,果然是叫人给害了!可、可难道不是金嫔吗?这声音,是、是……
下一刻。
一只肥厚的手掌,拍在紫薰肩上。
她被吓了一大跳,一颗心都要冲口中跳出来。一回头,却见是一个半边脸肿着的嬷嬷。
那嬷嬷狞笑:“紫贵人,如何呆立在这里?可是听到了什么?”
“没、没有……”
“有没有听到,怕是……容不得你了!”
紫薰张了张嘴,还未及答话。
那婆子伸手便在紫薰后脖颈上拧了一下,紫薰身子软软地失去了知觉。她只模糊地觉得,自己是被人扛着,扔进了水里。
冰冷的水一下子涌进口鼻,紫薰瞬间被呛醒,扑腾着要起身。
只听岸上一道冰冷声音传来:“好生教训教训她,不可叫她出去胡说!”
这声音是……
紫薰隔着水也看奇怪了,正是颜丹珠!
可还不等她说话,颜丹珠身边的婆子已经跟着跃入水中,拼命地往下按着紫薰的头,叫她根本喘不上气来。
若不是恰好有一对坤宁宫的太监宫女路过,紫薰怕是真就要死了!
现在一回想起来,她只觉身上抖得十分厉害。
本以为瑞王府、品红院是这天地下最凶险的地方。没想到,跟皇宫比起来,竟然什么都不是。
那颜丹珠与瑞王,果真敢在后宫中杀人!
可这事情要是让奚月奴知道了……
又能怎么样呢?
紫薰垂泪,她和奚月奴,都人微言轻,人微言轻啊!
更何况,只有她听了一耳朵,没有证据。又事涉恪王与郡主。
那些天生高贵的人,欺负她这样从淤泥里爬出来的,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紫薰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眼泪,“这事情,不能让四皇子妃知道。我不说,你也不准说。她自己的事,已经够心烦的了!”
小宫女只好抽泣着答应。
再说,她当时也不过是远远地跟着,本就不知道太多。
可她到底年纪小些,心底藏不住事儿,没几天就被月影套出了话来。
深夜,月影回翊坤宫禀报过,奚月奴便知道,动手的就是那个被自己罚张嘴的嬷嬷。
“她敢对紫薰这个妃嫔下狠手,当真是好狠的心!”奚月奴攥紧手指,眸光在月色下闪动,比月光还要冷上三分,她看向门外侯着的月影和吴患,“可有什么法子,叫那个人在宫中悄无声息地消失?”
两人还不及说话,却齐齐脸色大变。
“怎么了?”
奚月奴一句话还未问完,只见吴患转身便向外扑去。同时,月影身影飘忽,一下子挡在奚月奴身前,“主子,有人!”
奚月奴一愣。
不过瞬息间,冲出去的吴患已经折身返回奚月奴身边,唇角竟带了丁点儿血迹,“来人身手强横,小的只能护住主子快走!”
“不必了。”
一道清冷声音传来,“”我又不会伤她。
奚月奴认出了那声音,“是……四皇子。”
月下,沈摧一身黑衣,缓缓自阴影中显出身形。
奚月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么快,这男人就被放出来了?
不对,若是沈摧被放出宗人府,她这个正妃一定第一时间知道。如今,她什么风声都没听见,只能说明……
沈摧是偷着出来的。
这宗人府……护卫也太不严了些!
奚月奴心中不悦,面上却没显出什么,她向月影和吴患,“退下吧。我和四皇子说几句话。”
“是。”
两人乖乖垂手退下。
转眼间,室内只剩下奚月奴、沈摧两人,一片安静。
终于,沈摧皱眉开口:“你身边都是些父皇的人?”
“是父皇怜我,给我防身用的。”奚月奴淡淡答道。
“这就是,你在信中说的,一切安好?”
奚月奴噎了一下。什么一切安好?那都是皎皎的代笔。皎皎写完,拿给她过目,她根本就没细看,自然也记不清楚信里具体都写了什么,只得嗯了一声,想敷衍过去。
不想沈摧根本不愿放过她,追着问道:“你都要在宫中杀人,这叫一切安好?用父皇的人杀人,你真是嫌命长了。”
奚月奴一阵无语。难道她有的选择?
沈摧:“说罢,要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