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刚一踏入星轨定锚大阵的范围,秦墨便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喷出一口金色的道血,脸色煞白。
强行催动巡天者符箓和极限时空遁术,又正面承受了吞界之魇吞噬领域的冲击,即便以他如今的根基,也受了不轻的道伤。
旁边的幽影更是气息萎靡,阴影身躯都黯淡了许多,显然在最后关头被吞噬之力侵蚀不浅。
留守基地的星桓和青萝见状,脸色骤变,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星桓沉声问道,同时挥手打出道道星辉,加固基地防御,警惕地望向秦墨他们来的方向。
青萝则立刻施展生命法则,翠绿色的光华如同温暖的泉水,笼罩住秦墨和幽影,滋养着他们受损的道基与元神,驱散那附骨之疽般的寂灭与吞噬意蕴。
秦墨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快速将之前的发现和遭遇说了一遍。
“……那颗在‘有’与‘无’之间闪烁的光卵,其气息与记载中的‘彦初遗迹’预兆极为相似。但守护在旁的‘吞界之魇’,实力恐怕已至筑涅后期,甚至触摸到了‘吞噬’概念本源,极难对付。”
“吞界之魇……”星桓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此獠我亦有所耳闻,是万物归寂之域中最危险的几种概念孽物之一,喜食宇宙本源与新生的‘可能性’。它盘踞在那光卵之旁,定是将其视为了无上珍馐。我们想要接近遗迹预兆,此獠是绕不开的障碍。”
“筑涅后期,触摸概念本源……”青萝脸上也浮现忧色,“以我们四人之力,正面抗衡,胜算渺茫。即便动用所有底牌,恐怕也是两败俱伤,甚至可能……”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一时间,前哨基地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机缘就在眼前,却伴随着几乎无法逾越的险关。
幽影在青萝的治疗下缓过一口气,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虚弱:“那魇兽的吞噬领域极其可怕,能直接锁定存在概念,我的隐匿之术在其面前效果大减。若非秦道友及时激发巡天者符箓,我们恐怕……”
秦墨默然调息,脑海中却在飞速推演。
硬拼确实不明智,但就此放弃也绝无可能。
他的万象归流大道,讲究的便是容纳、演化与平衡,岂能因一时之险而退缩?
“或许,我们未必需要硬拼。”秦墨缓缓开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吞界之魇虽强,但其灵智似乎并不高,更多是依靠本能行事。它守护光卵,是为了吞噬。我们或可利用这一点。”
“哦?秦道友有何良策?”星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秦墨沉声道,“我们需要一个足够‘美味’的诱饵,将其暂时引开。同时,需要有人能抗住它吞噬领域的余波,迅速接近光卵,进行初步探查,甚至尝试留下标记或建立临时连接通道。”
“诱饵?”青萝若有所思,“能让吞界之魇感兴趣的,至少也得是蕴含精纯本源或高浓度‘可能性’之物。这等宝物,我们……”
秦墨抬手,掌心浮现一团微弱却无比精纯、蕴含着“界定”、“开创”意蕴的纯白光芒,正是他道印中那“创世源点”剥离出的一丝力量。
“此物如何?虽量少,但质极高,对于喜好吞噬本源的吞界之魇而言,吸引力应不下于那光卵。”
星桓感受着那纯白光芒中的本源气息,动容道:“此物……确实足以作为诱饵!但剥离此等本源之力,对道友损伤不小吧?”
“无妨,尚可承受。”秦墨平静道。为了彦初遗迹的机缘,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的。而且他大道特性特殊,这丝本源虽珍贵,但假以时日便能重新凝聚。
“既然如此,诱饵之事便由秦道友负责。”星桓做出决断,“引开吞界之魇的任务最为危险,我亲自负责。我有星轨秘法,可短时间内极大提升速度与防御,应能周旋片刻。”
他看向青萝和幽影:“青萝道友,你负责接应和支援,随时准备治疗。幽影道友,你伤势未愈,且隐匿之术对魇兽效果有限,便留在基地,利用你的侦查能力,远程监控战场,为我们提供预警和策应。”
分工明确,众人皆无异议。
计策已定,接下来便是更加周密的准备。
秦墨需要将那丝“创世源点”之力进一步提炼,确保其吸引力足够,并且要设计好投放和远程引爆(消散)的方式,避免资敌。
星桓则开始调整状态,准备动用消耗巨大的星轨秘法。
青萝准备了许多高阶治愈与净化符箓,以及能临时提升生命力的灵药。
幽影则在前哨基地内布置下数个观测法阵,将其神识感知延伸到极限。
如此又准备了数月,待秦墨和幽影的伤势基本恢复,所有人的状态都调整到巅峰后,行动正式开始。
四人再次来到那条隐秘路径的入口。
星桓看向秦墨,点了点头。
秦墨会意,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精心炼制过的纯白光源交给星桓。光源离体,他脸色微微白了一分,但眼神依旧坚定。
“保重!”秦墨、青萝、幽影齐声道。
星桓深吸一口气,周身星轨道韵澎湃,接过光源,化作一道璀璨的银色流星,毫不犹豫地冲入了路径深处!
片刻之后,路径深处传来了吞界之魇那熟悉的、充满贪婪与暴怒的无声咆哮!紧接着,是恐怖的能量波动和星桓且战且退、引着魇兽远离光卵位置的动静!
“就是现在!”秦墨低喝一声,与青萝对视一眼,两人瞬间化作流光,沿着路径冲向那颗奇异的光卵!
越靠近光卵所在区域,那股“有”与“无”生灭循环带来的矛盾感和法则压迫力就越强。秦墨全力运转万象归流道印,“有无相生”太极漩涡加速旋转,将这股矛盾的力量尽可能纳入自身的循环体系,减轻压力。青萝则周身生命光华绽放,如同在死寂的沙漠中开辟出一片绿洲,顽强地抵御着归寂之风的侵蚀和法则混乱的干扰。
很快,那颗不断在创生与虚无之间闪烁的光卵,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失去了吞界之魇的守护,它静静地悬浮在空无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又无比向往的原始道韵。
“抓紧时间!”青萝提醒道,同时警惕地关注着星桓引走魇兽的方向,那里的能量碰撞愈发激烈,显然星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秦墨点头,不敢有丝毫耽搁。他将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光卵。
就在神念接触光卵的刹那——
轰!
秦墨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奇妙境地!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与“虚无”的明确分别。只有无数最本源的、相互交织又相互排斥的**法则弦线**在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模式振动、组合、崩解、重生。
他“看”到了“力”从统一走向分化,“物质”从虚无中凝结,“时间”之箭从混沌中射出,“空间”的经纬从奇点中延展……他仿佛置身于宇宙诞生之前、万法未定之刻的“源头”!
一种宏大、古老、近乎“道”本身的意蕴包裹着他。这并非任何已知的传承或知识,而是一种更接近“真相”的直观展现!
他的万象归流道印在这“源头”意蕴的冲击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演化、重构!那“创世源点”与“归墟终点”光点疯狂闪烁,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最本源的“道理”,体积虽未变大,但其本质却在发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纯化和升华!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对时空之道、对逻辑悖论、对文明愿力的理解,都在这种宏观的“道览”下,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意义,仿佛找到了它们在万法体系中的“根”!
然而,这种感悟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那源头的信息流太过磅礴和原始,远超他目前境界的承载极限。他的意识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同化、被撕裂,彻底迷失在这无始无终的“源头”之中。
“坚守……本我……流者……纳万源于一……”
秦墨紧守道心最后一丝清明,将这浩瀚的感悟,强行纳入自身万象归流的框架之中,不求完全理解,只求烙印下这宝贵的“道痕”!
与此同时,在外界,青萝看到秦墨在接触光卵后,身体便僵直在原地,周身道韵剧烈波动,时而如同开天辟地的神只,时而又仿佛要化道归虚,消散于无形,看得她心惊肉跳,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秦道友,快一点!星桓队长那边快撑不住了!”幽影急促的警告声通过神识传来。远处,星桓的气息已经开始不稳,那吞界之魇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显然诱饵的效力正在减弱,魇兽即将回返!
就在这时,秦墨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宇宙生灭的缩影一闪而逝,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他没有任何犹豫,双手疾点,以自身大道为引,结合刚刚烙印下的部分“源头”道痕,在光卵周围的虚空中,刻下了一个复杂的、由混沌气流构成的**临时道标**!
这道标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印记,与他的万象归流大道紧密相连。只要遗迹正式显现,他便能通过这道标,在一定程度上感知甚至影响其入口!
“走!”
道标成型瞬间,秦墨低喝一声,与青萝毫不犹豫地转身,施展最快速度向着来路撤退!
几乎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伴随着震天的咆哮和恐怖的吞噬波动,那庞大的吞界之魇便裹挟着滔天凶威冲了回来!它发现光卵无恙,但“窃贼”已然逃离,发出了更加暴怒的嘶鸣,庞大的神识如同风暴般扫过四周,却因秦墨留下的道标蕴含一丝“源头”意蕴,与光卵本身气息相近,竟未被立刻察觉。
秦墨和青萝不敢回头,拼命催动遁光,与前来接应的、气息有些紊乱的星桓汇合,三人毫不留恋,以最快速度冲出了隐秘路径,返回了前哨基地。
刚一回到基地,星桓便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引开吞界之魇的过程中受了不轻的内伤。青萝立刻上前为其治疗。
“怎么样?”星桓顾不得自身伤势,看向秦墨,眼中带着期盼。
秦墨点了点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明亮得惊人:“幸不辱命。留下了道标,并且……收获远超预期。”他简单描述了一下那接触光卵时感受到的“源头”意蕴,听得星桓和青萝都心神震动,连幽影都从阴影中显露出身形,眼中满是震撼。
“源头……彦初遗迹……果然名不虚传!”星桓感叹道,“仅仅是一个预兆光卵,便有如此神异。若能真正进入遗迹,那……”
众人心中都充满了火热的期待。虽然过程凶险,但这一步,他们终究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便以前哨基地为依托,一边疗伤恢复,一边轮流监控那隐秘路径入口和光卵的情况,同时开始研究如何利用秦墨留下的道标,为将来遗迹正式显现时抢占先机做准备。
秦墨则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全力消化那次接触“源头”的感悟。那烙印在道印深处的“道痕”,如同一个无穷的宝藏,每时每刻都在为他提供着新的灵感与启迪。他的万象归流大道变得更加圆融,根基愈发雄厚,对“有无相生”的理解也达到了新的高度。他甚至开始尝试,将那一丝“源头”道痕,与悖论种子进行某种程度的结合,推演更加诡异莫测的手段。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负责监控的幽影突然发出紧急警报:
“有陌生能量反应接近!来自‘沉寂渊’方向!数量……三股!气息强度……皆是筑涅境!其中一股,尤为强横,恐不弱于那吞界之魇!”
消息传来,基地内的气氛瞬间凝重。
星桓脸色一沉:“是‘寂灭神殿’的人!他们果然也盯上了这里!”
“寂灭神殿?”秦墨看向星桓。
“一个崇拜‘终极寂灭’,致力于将一切存在重归于‘无’的极端组织。”星桓语气凝重地解释,“其成员大多是走极端毁灭路线的筑涅者,实力强横,行事霸道,与我们万法星轨理念不合,时有冲突。看来,彦初遗迹显现的消息,并非只有我们知晓。”
新的威胁,已然降临!
前有吞界之魇盘踞,后有寂灭神殿虎视眈眈。
秦墨等人的彦初遗迹探索之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