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努力坚持的江意潼,听到这句话,摆好的pose瞬间散了。
下方,一群人都跑去威亚滑轮那里。
随着他们的摆弄,威亚衣和安全带变紧,紧紧地勒着江意潼的身体,带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好在,威亚往下降了几次,距离地面的距离近了一些,大约有十米。
“快点......再降一些......”江意潼出声催促,再降几米,地面铺上垫子,解开安全带或许能跳下去。
可没有人理她。
她迎着风,眼睛不能睁得太开,眯起眸子,看到他们仍在忙,有的拍滑轮,有的拽绳索,绳子就是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意潼身上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风吹来,她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脚像被无数根扎过,又麻又痛。
她试探蜷缩一下脚趾,发现已经麻木了。
她有些害怕,喊道:“放我下来!有充气垫吗?我可以跳下去!”
这时,有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离地十米,听在她耳里声音很小,很缥缈,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那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瞬间有了力气,大声喊:“我的手机!有人吗?帮我拿一下手机!”
下面的人听见了江意潼的喊声,却没有一个人应声。
几个女舞蹈演员是青阳本地的,早就做好妆造,坐在一个木板后躲风,等待拍摄。
听见江意潼的喊声,又见这情况,都知道江意潼这个外地的被整了。
她们受过冬日户外拍摄的苦,知道被吊在半空有多难受,却不敢贸然帮忙。
“你们都听不见我说话吗?帮我拿手机啊!有人吗?”
“有人吗?放我下去......”
高空中,江意潼仍在喊,很快,她就没了力气。
不断地呼喊,风裹挟着冷空风直往她喉咙里钻。
她觉得自己的口腔都已经变成冰的。
她的脑袋垂了下去,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身体无法抵御寒冷之时,开始觉得困倦。
她的眼皮垂了下去,想要睡。
“江小姐?江小姐?”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江意潼吃力抬起眼皮,看到下面站着一个穿着古装的年轻女孩。
女孩见她动了,举着手机说:“江小姐,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他叫蒋南洲。”
蒋,南,洲......
听见这个名字,江意潼一时之间满腹无助与委屈,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在眼睑处结了一层细小的冰晶。
她清醒了一些,吃力张嘴:“帮我......”
这时,手机响了,蒋南洲再一次打过来。
女孩儿说:“他又打来了。”
江意潼挣扎着伸手,可是离地面过于远了,根本拿不到手机。
“帮我接......”
女孩儿点了点头,划了一下屏幕,接通了电话。
“你好。”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这个手机?”那端,男人嗓音低沉焦急。
“我,我是青阳舞蹈团的,那个,你是江小姐的朋友吗?你快来,威亚坏了,江小姐被吊了好久......”
那女孩儿话没说完,通话就断了。
女孩儿朝江意潼晃了晃手机:“断了,怎么办?”
江意潼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她寻思,不该告诉蒋南洲,他不在国内,知道了也没法赶过来,只能干着急,说不定还会影响他的工作。
找陆凛。
对,陆凛和江晚有可能还在青阳。
江意潼闭上眼睛,暗自攒力,准备把自己的解锁密码说出来,让女孩儿帮她打电话。
过了约半分钟,她睁开眼睛,刚要喊下面的女孩儿,眼皮一抬,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朝许愿树这边赶来。
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那么熟悉。
江意潼的眼睛迎着冷风大睁,看着男人攀上最后一块岩石台阶,上了许愿树的台子。
离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样子,那熟悉的英俊的眉眼,江意潼几乎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快出现。
剧组的人看到突然有人闯入一阵骚动,女演员和化妆师看到蒋南洲,满眼惊艳。
寒冷的冬天,海拔两千多米的户外景点,突然出现一个犹如神只的男人,冲向被吊在威亚上下不来的女舞者。
简直是电影级的浪漫画面。
“潼潼!”蒋南洲喊了一声,嗓音里透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疼与颤抖。
“哎,你谁啊,我们在拍摄,闲杂人走开!”场务走了过去,试图驱赶。
蒋南洲眉眼一冷,一拳把场务打倒,“谁允许你们把她吊在上面的?!”
“蒋总!”这时,董临和两个保镖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本来想喘口气,一眼瞧见老板跟人动手。
怕老板吃亏,三个人又马不停蹄地近前,两个拉住了蒋南洲,一个把场务拽到了旁边。
剧组的看到来人气势汹汹,还一下子四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快救太太下来!”蒋南洲吩咐。
一个保镖迅速爬上架子,准备就近救援。
董临跑到滑轮处,推开挡在那儿的人,他瞅了一圈,突然叫道:“艹!谁弄了个钢珠把滑轮卡住了!”
蒋南洲给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跑过去,从一旁的工人作手中夺过工具,三两下就把钢珠弄了出来。
“蒋总,接着点太太!”
董临和保镖往下放威亚,半空中的江意潼开始缓缓下落。
离地两米之时,蒋南洲便握住了她的脚踝,那冰凉的触感吓了他一跳。
他随即使力,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曾经身体那样柔软的女孩,僵硬冰冷,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裸露在外的手、脚、脖颈和脸颊都呈现出一种气死沉沉的青白色。
甚至她的头发、眉毛和睫毛上都挂了白霜!
蒋南洲不敢抱太紧,怕伤到她,喊来董临和保镖,先把她身上的威亚和安全带卸下。
“潼潼?潼潼你别睡,我来了......”蒋南洲脱下大衣把江意潼包住,声音颤抖又慌乱。
江意潼看到他,看到了希望,也卸了那口气,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
她一动不动,呼吸微弱,也无法回应。
董临看着失去生气的江意潼,吓坏了,四目望去,这海拔两千多米的地方车也上不来,避寒的地方也没有。
救护人员上来恐怕也得费些时间,等于远水,解不了近火。
他大喊:“快去找东西生火!”
蒋南洲抱着江意潼,抬起头道:“不能直接烤火。”
董临快哭了:“蒋总,怎么办啊?”
蒋南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大学时登过山,学了一些失温的急救知识。
他回忆着,一字一句道:“搭一个避风的地方,能铺的都铺上,有被子最好,剩下的交给我。”
“我有一个简易帐篷!”剧组有人出声。
这个人一带头,其他人仿佛也回过了神,意识到了人命关天,后果严重。
纷纷开口。
“我有大衣。”
“我有热水和暖宝宝。”
“我也有大衣。”
......
帐篷很快支好,里面铺了几个军大衣。
蒋南洲把江意潼抱进去,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用自己的躯干紧贴她的身体......
两小时后,急救人员爬了上来。
江意潼被转移下山,送进了医院,进行专业的救治。
还好蒋南洲赶到的还算及时,并且用身体帮助江意潼恢复体温的救治措施得当,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医生经过救治,江意潼的体温在三个小时后便恢复了35度,但她仍处于昏迷状态,在加护病房监测着各项生命体征。
“蒋总,真的万分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威亚组的人已经严厉处罚,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满足。”导演站在蒋南洲面前,心虚地说着,已经说了半天,嘴都干了。
蒋南洲却不曾开口,也没看导演一眼。
导演心里面更忐忑了,听说这个蒋南洲是南风集团的高管,跟cEo陆凛是同学,关系匪浅。
局领导发了话,一定把蒋南洲哄好。
导演看着蒋南洲的脸色,暗自叹了口气,只有硬头皮继续说:“蒋总,您说句话吧,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半晌之后,蒋南洲冷幽幽地出声:“滚。”
导演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目光,那幽冷骇人的气息吓得导演赶紧低下了头,“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导演转过身,战战兢兢地离开。
董临扭头,瞅着导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解道:“蒋总,就这么让他走了?凶手呢?滑轮里水灵灵地卡着个钢珠,我一眼就瞧见了,他们捣鼓了那么久,分明是故意的!”
蒋南洲神色冷漠:“他们不过是受人之命,为难他们没什么意思。”
“可是,太太初来青阳,人生地不熟的,不过取个外景,能惹上谁呢?”
蒋南洲拿起江意潼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林琳的号码。
拨通了。
“什么?潼潼被威亚吊在半空中近一个小时!她现在怎么样?”
蒋南洲简单地说了江意潼的情况,询问林琳在青阳江意潼都接触过什么人。
林琳一下子就想起了会所的事,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害关系,三言两语把乔言礼针对江意潼的事说了一遍,但省略了很多细节,比如陆凛也在场,比如陈蕊与乔言礼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