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凛与陈蕊赶去医院探望乔言礼。
看到乔言礼的脸,陆凛差点没笑出来,努力憋着笑,上前慰问:“乔局,您这是怎么弄成这样了?”
乔言礼脸上缠了一圈纱布,在医院躺了半天了,还是浑身疼。
那个打他的人应该学过格斗技巧,拳拳到肉,却又避开了要害。
他表面看着没事,全身都是软组织挫伤,动一下就跟受刑似的,难受的厉害。
而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难忍的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拍了照发给报社,那早报还效率地登在了封面。
他咬着牙说:“有人在整我。”
陆凛:“谁啊?”
乔言礼看看陈蕊,看看陆凛:“蒋南洲。”
陈蕊眼皮一跳,“不会吧。”
乔言礼怒得一拳锤在床上:“你们不是说那个江意潼是他老婆吗?他就在青阳,除了他还有谁?!”
陆凛一脸认真摇头:“不会不会,江意潼还在昏迷,今天是第三天了,医生说今天醒不过来有可能会陷入深度昏迷,到那个时候,再醒就难了,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他一心扑在他老婆身上,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这我知道。”
陈蕊:“你也在医院?”
陆凛:“是啊,我不表示一下兄弟情,他会信我吗?”
乔言礼纳闷:“不是他,还能有谁这么大胆敢在青阳动我?”
陆凛:“你这职业,得罪的人有一火车那么多,指不定哪一个回了青阳,阴了你一下。”
听陆凛这么说,乔言礼便信了,他也知道他治过许多人,快过年了,有偷跑回来的也说不定。
陆凛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们也太狠了,刁难人家江意潼,人家不过小小反击了一下,反手给人这么狠一下,大冬天的在海拔两千多米的户外吊了近一个小时,会要人命的。”
陈蕊眼皮猛跳,立刻撇清:“你注意措辞,这可不关我的事!”
陆凛睨着乔言礼:“就是乔局的手笔了?”
乔言礼嗡声:“好男不跟女斗,酒桌上的事酒桌了,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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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与陈蕊离开了乔言礼所在的医院,一起去了江意潼住的那家医院。
路上,陆凛还是问了陈蕊了一回:“潼潼在景区的事真跟你无关?”
陈蕊生气了:“我说陆凛,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陆凛轻扯唇角:“不是就好。”
病房外,蒋南洲正在跟主治医生沟通,周遭空气好似凝结。
陆凛与陈蕊见状,便猜到江意潼还是没有醒。
他们等医生走开,才慢慢走过去。
“潼潼今天能醒吗?”陆凛低声问。
蒋南洲早没了早晨的高兴,嗓音中不带任何情绪:“不知道。”
陈蕊建议:“要不转去京市吧。”
蒋南洲淡淡道:“冻伤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这个时候转院反倒对她不利。”
陈蕊试着握住了蒋南洲的肩膀:“阿洲,你也别太悲观,今天不是还没过吗,还有几个小时,说不定潼潼就醒了呢。”
三个人进了病房。
陈蕊看着蒋南洲的样子,指甲悄悄掐进掌心。
她从没见过蒋南洲这么紧张过。
他小时候也是个调皮的男孩,因家世好性格挺张扬,跟陆凛没两样。
蒋家出事后,他在高家寄人篱下,京市再次重逢,他判若两人。
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是一副内敛冷静的模样,从不慌乱,也没见过他为什么而激动。
他只是专注学业与事业,没日没夜地工作。
陈蕊还曾和陆凛几个吐槽,说他跟个机器人似的,他的世界好似除了事业,就没有别的了。
不会为任何人高兴,也不会为任何人难过。
可是短短数日,陈蕊就感觉到自己曾经的想法多么可笑。
这样一个令蒋南洲有了不同情绪的女人,陈蕊根本没有把握打败。
她站在蒋南洲身后,盯着病床上沉睡的江意潼,暗自祈祷:老天爷,就让她睡吧,永远也不要醒来!
“滋滋——”
病房内的灯突然发出异响,闪了几下。
陈蕊吓了一跳。
暗道,这是老天爷听见她的心声了?
她用手在心口摸了摸,暗道:我只是不想让她醒来,也没想害她的命,老天爷,你不用这样对我吧。
“咦?太太的手好像动了!”董临突然叫了一声,打破了病房内沉寂的气氛。
陈蕊的心猛地一悬,紧紧盯住江意潼夹着感应器的手。
蒋南洲和陆凛也都在看那只手。
陆凛:“没动啊。”
蒋南洲看向心电图:“不一样了,心电图变了。”
他说着,握住了江意潼的手,低沉地唤:“潼潼?你醒了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潼潼?”
江意潼在一个黑暗的混沌的空间里仿佛迷失了很久,意识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道光,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感官也逐渐恢复,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有千斤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只是颤动了一下。
蒋南洲捕捉到这个细节,喉间发出一声低沉微小的唤声:“潼潼!”
江意潼努力地尝试了几次,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明亮的灯。
她有些迷茫。
“潼潼,你真的醒了!”蒋南洲的声音变大,带着一丝颤抖。
江意潼感觉眼前罩下一道黑影。
她转眸,看到床边的男人,那熟悉的眉眼,正凝眸看着她。
那双黑眸深邃又充满担忧,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江意潼定了定心神,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想伸手摸摸他,稍稍一动,便感觉身体四肢都是刺痛之感。
她想开口叫他,喉咙犹如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厉害。
蒋南洲眼眶有些发酸,声音变得沙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认得我吗?”
陈蕊挤到前面,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微笑着:“潼潼,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们大家有多担心你吗?阿洲在这里守了你两天两夜了。”
看到陈蕊,江意潼眸子滞了一下,目光便从陈蕊脸上掠过,似是不想看见她。
陆凛说:“潼潼刚醒很虚弱,别跟她说话了,叫医生给她检查吧。”
董临按了铃。
主治医护人员很快就过来了。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束,蒋南洲跟着医生到了外面,焦急地问:“她怎么样?”
医生出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江小姐的脏器没有出现损伤迹象,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身上贴的那些暖宝宝以及蒋先生正确的急救措施,不过她的循环和代谢依然脆弱......”
蒋南洲听见“脏器没有出现损伤”这句话,
医生后面的话,几乎已经听不见,压在心上的巨石陡然落下。
他长出了口气,高大的身躯突然摇晃了一下,一手撑在了墙上。
“蒋先生,你没事吧?”
蒋南洲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此时悬着的心落地,支撑着身体的那口气散了,身上的力也没了。
他暗自稳了一下自己,淡淡道:“我没事。”
送走医生,他转身进入病房,看到陈蕊正端着水要喂给江意潼。
他沉声喝止:“别动!”
陈蕊手一僵。
蒋南洲大步走过去,夺了杯子,沉声道:“她刚醒,喉咙的保护反射很差,现在喂水呛进肺里会要命的!”
陈蕊怔了一下,自责道:“对不起,我不懂,我看潼潼的嘴唇很干,就想让她喝点水。”
陆凛也说:“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没这方面的经验。陈蕊,你还是让阿洲照顾吧。”
陈蕊站到了后面。
蒋南洲让董临拿了棉签,蘸着温水在江意潼唇上擦拭。
江意潼喉咙动了好几次,试图张嘴说话,但嗓子很疼。
蒋南洲心疼道:“现在不要急着说话,等好一些,我陪你说个够。”
江意潼:“......”
陈蕊与陆凛交换了一个眼神,怕是江意潼想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来。
陈蕊见蒋南洲眼睛发红,笑着说:“阿洲,潼潼都醒了,你不要在这儿撑着了,董助理说你两夜没合眼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董临也想起来这个,劝道:“蒋总,你去睡会儿吧,别到时候太太能说话了,你又撑不住了。”
江意潼听到蒋南洲两天两夜没合眼,眼底里都是焦急与担心,张了几次嘴,还是没发出声,疼得咳嗽出声。
陈蕊见状道:“你看,潼潼知道后都着急了,你快去休息,别让她担心你。”
江意潼深深看着蒋南洲的眼睛,点头。
陆凛更是直接命令:“董临,送他回酒店,看着他睡!”
董临点点头,拉了蒋南洲的胳膊:“蒋总,走吧。”
江意潼微微一笑,抬起缠着纱布的手,轻挥了一下。
蒋南洲这才松口:“好,潼潼,我很快就会回来。”
陆凛与陈蕊送到楼下,看着蒋南洲上车,才返身回病房。
陈蕊担忧道:“刚才潼潼看我的眼神,我怕她已经把拍摄意外跟我联系到一起了,她能说话之后,肯定会把什么都告诉阿洲。唉,她怎么就醒了呢?”
陆凛眉一皱:“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为了躲避一点责任,还盼着潼潼长眠?”
陈蕊自知说秃噜嘴,用手掩了掩嘴:“阿凛,现在怎么办?我们串通得再好,她一开口,还是全完。”
陆凛眸色微暗:“你也回去吧,我会搞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