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关以柔脸上的精致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慌和急切。
“我的天!怎么搞成这样!”关以柔冲到钟白露身边,蹲下身,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肚子疼不疼?孩子有没有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们这群女人,怎么跟那群男人斗啊!你们两个糊涂鬼!”
沈棠的眼眶瞬间红了。
原来,母亲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冷漠。她的虚荣和懦弱,或许只是一层保护色,在面对真正的苦难时,她骨子里的善良和勇敢,从未消失。
“得送到安全的地方。”关以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扫视着四周,“这里不能待了。”
叶明婉摇着头,声音绝望:“现在东区对于钟白露来说,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西区。”关以柔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送回西区,只有那里,他们暂时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画面中,两个平日里连提重物都费劲的老钱家主母,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们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摇摇欲坠的钟白露,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房间。
关以柔还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钟白露身上,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将她护在中间。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变回漆黑一片,映出沈棠和厉川泪流满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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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泪水的咸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厉川的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泛白。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母亲被打的画面,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我从不知道……”厉川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转过头看向沈棠,眼眶通红,“我妈她……竟然为了钟白露,和我爸对抗过。”
他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沉默地坐在餐桌的角落,看着父亲和其他男人高谈阔论,眼神里带着他当时读不懂的疲惫。
他以为母亲是懦弱的,是顺从的,父母是恩爱的……
却没想到,她曾有过如此勇敢的时刻——
为了朋友,为了正义,哪怕被殴打、被威胁,也绝不低头。
“她一定很难过。”沈棠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能感受到他的颤抖,“既要做那个合格的厉夫人,又要藏着对丈夫的恨意和对朋友的愧疚,这二十多年,她活得太辛苦了。”
厉川点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看到母亲在花园里烧东西,火光映着她的脸,满是悲伤。
当时他不懂,现在才明白,母亲烧掉的,或许是钟白露的信件,或许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留下的唯一痕迹。
沈棠的目光落在漆黑的屏幕上,脑海里全是母亲关以柔焦急的脸。
那个总是教育她“女孩子要懂得隐忍”、“嫁入豪门就要守规矩”的母亲,那个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的母亲,竟然会说出“我们这群女人,怎么跟那群男人斗” 这样的话——
原来,母亲不是不懂抗争,只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将勇气藏在了心底。
“我一直以为她只在乎珠宝和宴会。”沈棠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甚至…… 有点看不起她的虚荣。可现在才知道,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而已……她还有我和沈梨,她没有办法……”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父亲因为西区的事情发脾气,母亲总会把她和沈梨关进房间,给她讲故事,直到外面的争吵声平息。
那时候她以为是母亲胆小,现在才明白,那是母亲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隔绝黑暗。
“你看她们……”厉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沈棠脸颊的泪水,“她们三个……”
“是好朋友。”沈棠接过他的话,眼眶更热了,“是愿意为彼此付出的好朋友。”
视频里最后那个画面,两个柔弱的家主母搀扶着遍体鳞伤的钟白露,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却像走向光明一样坚定。
那画面里藏着的女性力量,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让人震撼。
“所以……”沈棠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看向厉川,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猜测,“我们之间的缘分,根本就不是命定的,而是母亲们的安排?”
厉川也愣住了。
他想起自己和沈棠的相遇,看似偶然,却处处透着巧合。
他接手厉家生意后,第一个合作的就是沈家;
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得知三山建设的存在,才从以白鸽商会作为诱饵,从陆瑾寒手中救出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