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约莫半个时辰,厉川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困意渐浓的脸,轻声道:“叫敖管家进来吧,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
敖管家走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厉川抱着沈棠坐在沙发上,两人头抵着头,低声说着什么,月光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他的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浓重的愧疚取代。
“敖管家。”沈棠先看到了他,轻轻拍了拍厉川的手臂。
厉川抬起头,示意敖管家坐下。
敖管家却没有动,他看着厉川,又看了看沈棠,浑浊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我已经把你是钟长生和乔莉生父的事情告诉厉川了。”沈棠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
噗通一声,敖管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的背佝偻着,像一棵被狂风压弯的老树,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顺着满脸的皱纹滚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是我对不起厉先生……对不起老厉夫人……”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自责,“也对不起白露,对不起长生和乔莉……我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甚至连承认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厉川赶紧将沈棠安顿在沙发上坐好,起身走过去,伸手扶起敖管家:“这么多年,你在厉家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有什么话,起来说。”
敖管家被他扶着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是厉家的老人了,从老厉先生那辈就待在厉家。可我的儿子,却是害得厉家差点家破人亡的凶手……我怎么有脸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当年白露出事,我本来想跟着她去的。可我知道,她还有惦记的人,还有未完成的事。我想替她看着,替她完成……所以我留了下来,守在厉家,守在你们身边,看着长生一步步走上歪路,看着乔莉在西区受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厉川看着他苍老而痛苦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敬重敖管家,把他当成家里的长辈,却从未想过,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心里藏着这么多沉重的秘密。
“都过去了。”厉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现在说这些,也不算晚。”
-------
书房里的座钟滴答作响,三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敖管家才缓缓开口,将那些尘封的往事,一点点拼凑完整。
“白露和老夫人(叶明婉)年轻时就交好,她们经常一起去西区做慈善,帮那些穷苦人。”敖管家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过去,“白露第一次来厉公馆,就是跟着老夫人来的。她那时候才二十出头,眼睛亮得像星星,说要让西区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就是那时候认识她的。她善良、勇敢,像太阳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我们偷偷相爱了,我甚至跟她求了婚,可她拒绝,因为那时候十大老钱家主已经用药物控制她,她不想让我受牵连……”
然而命运弄人,这时候,钟白露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还没等有机会告诉敖管家,厉家别院山庄的惨剧就发生了。
“那些人逼她去赴约,其实是想借机羞辱她,逼她放弃为西区说话。”敖管家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白露被送回西区后,坊间都传言,是老夫人算计了白露,说她和老厉先生是一条心,就是为了弄死白露……”
“不是的!”厉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敖管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只有我这个真正的内人,才知道老夫人和白露的友情有多真。白露躲回西区后,老夫人一直偷偷给她送钱送药,怕她被人发现,每次都很隐蔽,风雨无阻。”
沈棠这才明白,为什么叶明婉在视频里会那么激动,为什么她会不顾一切地保护钟白露——
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多年情谊积累的爆发。
“后来呢?”沈棠轻声问道。
“后来…… 白露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就是长生和乔莉。”
敖管家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纸包不住火,那些人还是知道了两个孩子的存在,找到之后就扔进鄱松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