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昊凑到韩宝英耳边嘀咕:\"老骆刚当总督那会儿,那叫一个'诸葛在世',如今愣是把自己活成'妖魔鬼怪'——专捉贪官的判官笔倒成了喝酒的葫芦瓢!\"
话音未落,众人已踏进德阳县衙。
孙义宝怀里裹着个襁褓,媳妇儿正是攻破咸阳时带路党贾七的妹妹。
攻打四川,入德阳,进县衙没两天,娃就急吼吼地落地了。
当时孙义宝咧嘴大笑,满脸幸福地对妻子说道:“咱娃生在德阳,这可是个好地方啊!不如就叫孙德阳吧!”
韩宝英看到小孩。
一把将孩子要了过去,然后对着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又是摸又是戳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瞧这鼻子,简直和大帅一模一样!”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孙义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妻儿,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傅昊,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韩宝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连忙吐了吐舌头,试图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是啊,谁家的孩子会不像自己的父母,反而长得像上司呢?
她这么一说,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
傅昊挠了挠自己的脑后,对韩宝英说道:\"你这么爱当'孩童逗趣师',要不咱也结个秦晋之好,添丁进口?”
“我负责耕耘,你负责......哎哟!\"
韩宝英嗔目而视,粉拳轻捶他肩头:\"谁要跟你搞'鸳鸯戏水、添麟儿'的把戏!”
“听说生孩子痛到能'十指抠地、钗簪断发',我怕你接生时给我来句'夫人莫慌,此乃胎气游四海!'\"
说罢甩袖就走,留傅昊在原地愣成\"望月呆雁\"——手里还举着半截没送出去的桂花糕。
就在这时,孙义宝突然打破沉默,开口说道:“我八岁时便跟随大帅,一同从金田起义,历经风雨,至今已将近十载。”他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感慨。
接着,孙义宝话锋一转,直接问道:“大帅,您可曾想过娶妻生子之事?”
这一问,让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孙义宝继续说道:“若大帅有妻室,想必如今也应有自己的子嗣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傅昊身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然后,孙义宝又补充道:“而且,如今我革命军日益强大,大帅您亦有了自己的势力。”
“万一哪天您遭遇不测,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能有个可支持的幼主,以延续您的事业。”
傅昊听到这句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夏三姑。
那是他在陕西渭南孝义镇时的一段回忆,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次亲密无间的融乳之交。
时间过得真快啊,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好久了。
傅昊不禁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如果当时的种子成功种下,那么现在孩子应该也已经出生了吧。
然而,让他感到气愤的是,那个可恶的夏三姑,还有宋景诗和冶士俊,他们跑去了山东发展。
到现在为止,他们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他寄来。
傅昊的眉梢微微动了动,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沉吟片刻后,目光渐凝。
他缓缓抬头,直视孙义宝道:“此事,我并非未曾思量。”
“当年在渭南孝义镇,与黑旗军夏三姑...确有过一段际遇。”
“若天意垂怜,或许如今已有血脉存续。”
“只是他们远去山东,音信皆无,倒叫我心头悬着一桩未解的念。”
他语气一顿,忽而冷笑一声:“只是如今却连只字片语都不曾捎回。”
“若说子嗣能承业,我倒更信刀枪马革下的肝胆相照!”
“如今革命军势如燎原,若真需幼主继位,我倒愿选个在血火中淬炼过的将才,而非襁褓中的婴孩。”
孙义宝神色微凛,欲言又止。
傅昊却已站起身,负手踱步至帐门前,望着远处旌旗猎猎的营地,声如沉钟:“大业未成,岂能为私情所缚?”
“我傅昊的‘后继’,当在万千弟兄的刀刃上,在百姓呼号的土地上!”
“若真有天命所归,便让这山河自择其主——纵是女流稚子,若有擎天志,亦可为帅!”
孙义宝听闻此言,眉间皱痕愈深,语调中添了几分急切:“大帅!您虽志在山河,可人非金石,岂能无后顾之忧?”
“若无幼主为名正言顺之嗣,待您万一...”
“届时群龙无首,各路军长、师长难免各自盘算。”
“陕回虎踞关中,庆阳,崔军长雄镇汉中,哪个不是手握重兵、威望素着?”
“若无血脉相承之人镇住大局,恐生军阀割据之祸!”
“内乱一起,外敌必乘虚而入,我革命军心血,岂不付诸东流?”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言辞,终是拱手恳切道:“末将并非催您立嗣,只是望您未雨绸缪。”
“即便不择幼主,也当早定章程,或选贤能,或立宗法,方能稳固军心。”
“否则...末将恐见‘同室操戈’之惨!”
言罢,帐内空气似凝,只闻外间风声呼啸掠过旗杆,声声如泣。
傅昊听到这话,浓眉舒展,手掌重重拍了拍孙义宝的肩膀,力道中带着暖意。
看着这位历史上声名赫赫的陕回大帅之一,杀掉赫明堂的孙大帅。
目光灼灼,似有千言万语凝于喉间,终化作一叹:“义宝啊,你这话,确是真切肺腑之言。”
“若说这天下兵马中,能与我肝胆相照者,唯你一人而已。”
“你既知我,当明白我非恋栈权柄之人——幼主之议,不过是权宜之计,若真为大局计,我倒有另一番筹谋。”
他转身在帐中踱步,袍角扫过地上的沙盘,声如金石:“我观你自八岁随我起兵,从金田血战到陕回立威,如今进入四川,哪一步不是以命相搏?”
“你既为我革命军将领,当知民心所向不在血脉,而在刀锋所指的公道!”
“我若立嗣,反令天下寒心,疑我私心过重。”
“不如你我与众兄弟共立誓约:日后若有变故,诸将共推贤者掌旗,以军功民心为秤,岂不胜过稚子虚名?”
孙义宝闻此,眸中闪过惊诧,却亦有恍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