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新人类
墨的指尖还残留着伪·天道命格箭矢的余温，青铜色的皮肤下血管微微发亮。战场上空九道金色锁链如同垂死的蛇般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陆沉单膝跪在龟裂的地面上，编辑器界面在他眼前闪烁不定，像一台即将报废的老式收音机。
\"看。\"墨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陆沉看到战场边缘的坑洞里爬出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他们皮肤上浮现出与墨相似的青铜纹路，在锁链的金光照射下像活物般蠕动。最前排的老者举起畸形的手臂，掌心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喷出细密的青铜色丝线。
\"共生命格网络正在形成。\"陆沉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命书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尖叫着说这不科学。\"
墨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突然拽着他向那群人走去。她的赤足踩过仍在冒烟的血晶，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青铜色的脚印。那些无命者看到墨的瞬间集体跪下，额头紧贴地面，脊椎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陆沉数了数，正好一百零八个。这个数字让他想起篡命阁古籍里记载的\"天罡地煞之数\"。编辑器突然自动弹出一组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三维基因图谱——这些人的dNA螺旋结构正在重组，每条染色体末端都出现了与墨完全相同的克系标记。
\"你们...\"陆沉刚开口，最前排的老者突然抬头。他的眼球已经完全青铜化，瞳孔分裂成六边形蜂窝状结构。
\"圣痕。\"老者张开嘴，吐出的却是墨的声音，\"我们尝到了...自由。\"
要塞残骸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陆沉转头看见【空间蜉蝣】的残片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缓缓飞向人群中央。那些青铜丝线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去，将扭曲的金属块编织成某种祭坛般的结构。每块碎片接触丝线的瞬间，都会浮现出与命书代码同源的发光纹路。
墨突然松开陆沉，走向祭坛中央。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化作青铜液体滴落。一百零八个无命者同时发出非人的嗡鸣，他们掌心的丝线汇聚到墨脚下，形成不断旋转的基因螺旋图腾。
\"喂！\"陆沉试图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编辑器发出尖锐的警报，显示周围现实稳定值正在断崖式下跌。他看见墨的脊椎从皮肤下凸出，节节分明如青铜打造的锁链。
祭坛上空突然撕开一道裂缝。不是空间裂缝，而是更本质的某种存在——陆沉看到无数命格文字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像被撕碎的天道诏书。这些文字落在无命者身上，立刻被他们皮肤吸收，转化为新的青铜纹路。
编辑器突然强制启动扫描模式。陆沉瞪大眼睛看着分析结果——这些人的命格正在融合，不是简单的连接，而是像液态金属般可以自由分离重组。某个瞬间，他看见所有无命者的命格同时转移到老者体内，让他短暂拥有了接近金色的命格光辉。
\"篡命者。\"陆沉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划破手掌，将血抹在编辑器表面，\"既然要对抗天道，总得有个像样的组织名称。\"
血珠渗入金属的瞬间，残存的命书代码突然活跃起来。破碎的界面重新组合，拼出一行闪烁的文字：【群体命格编辑权限已激活】。陆沉咧嘴笑了，这个笑容让他脸上的伤口再度崩裂。
墨的祭坛此刻已经升到三米高。她悬浮在中央，青铜色的长发完全液化，在身后形成克苏鲁式的触须状投影。无命者们手拉手围成圆圈，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陆沉认出那是之前战场上的命格锈蚀。
\"有意思。\"陆沉擦掉流进眼睛的血，\"用敌人的毒药培养抗体。\"
他走向祭坛时，那些曾阻挡他的力场自动分开。编辑器显示墨的命格污染度回升到79%，但这次污染源显示为\"自主进化\"。当陆沉的手触碰到祭坛边缘时，整座青铜结构突然收缩，化作一枚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
一百零八个无命者同时转头看向他。三百二十四只蜂窝状瞳孔里，倒映着陆沉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老者向前爬了几步，用额头轻触陆沉的靴尖。
\"阁主。\"这次是老者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教我们...撕碎命书。\"
陆沉低头看着戒指。它正在缓慢改变形状，时而像蜷缩的蜉蝣，时而像扭曲的蠕虫。他抬头望向正在消散的金色锁链，突然想起玄机子分身的临终警告。真正的清道夫会是什么模样？比这九道锁链更可怕？还是说...
墨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跪在祭坛消失的地方，皮肤正在恢复常色。但陆沉注意到她的影子仍然保持着多触手的形态，与地面呈违背透视原理的角度。
\"他们饿了。\"墨指着无命者们，突然说了最长的一句话，\"需要错误的命格当食物。\"
陆沉转动戒指，编辑器界面立刻投影出整个战场的命格分布图。他标记出苏离残党所在的方位，那里有大量被污染的嫁接命格。当他将这个坐标展示给无命者们时，一百零八张脸上同时浮现出捕食者的兴奋。
\"欢迎加入篡命者。\"陆沉的声音在废墟上回荡，\"第一课：怎么用敌人的规则干掉敌人。\"
戒指突然发烫，在他手指上烙下一圈青铜纹章。与此同时，千里外的云层深处，九道新的锁链正在凝聚。这次它们不再是金色，而是带着青铜锈迹的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