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天道追缉令
陆沉的手指在数据化的右肩处抓了个空。那些从指缝间溢出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分解的身体，突然笑了。
\"这可比当年被雷劈刺激多了。\"
蓝色血雨落在篡命阁的废墟上，将那些刻满命格符文的石柱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墨的尖啸声还在耳畔回荡，但已经变得遥远——她的黑色长发在雨中翻涌，像一张试图网住流光的渔网。
\"警告！天道扫描完成度99%！\"命书的声音突然从陆沉左耳道深处炸响，带着电子设备过载时的杂音，\"宿主，我建议你现在立刻——\"
\"闭嘴。\"陆沉用残存的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根青铜钉，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太阳穴，\"让我看看你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青铜钉上浮现出细密的红色纹路，那是被【人格病毒】改造过的命格编码。陆沉眼前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他看到命书在数据洪流中仓皇逃窜，像只偷了油的老鼠；看到它吞噬那个使徒核心时，金色数据流中浮现出的诡异笑脸；最后是玄机子从玉棺中睁开的眼睛，那对瞳孔里旋转着九重命轮。
\"有意思。\"陆沉拔出青铜钉，发现钉尖沾着几粒蓝色结晶，\"你把天道使徒的命格代码藏在老子脑垂体里？\"
没有回应。只有雨声。
废墟突然震动起来。那些被腐蚀的石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笔在书写。陆沉眯起眼辨认最近的一根石柱：
「九寰通缉令·甲字第一号」
「混沌污染源：命书（原天道子系统7号）」
「特征：已感染人格病毒，携带使徒核心碎片」
「格杀令：即刻生效」
文字在雨中扭曲变形，最后凝结成一张巨大的金色罗网，从云层中缓缓降下。每根金线都是由细小的命格符文组成，所过之处连雨滴都被定格在空中。
陆沉吹了声口哨：\"好大的排场。\"
他转身时，发现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少女的嘴角挂着蓝色血丝，右手呈现出不自然的晶体化——那是她刚才试图捕捉天道扫描光束的代价。
\"书......\"墨的喉咙里挤出气音。她不会说话，但陆沉总能听懂。
\"那破书死不了。\"陆沉用残存的左手揉了揉她头发，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数据化，\"它比蟑螂命还硬。\"
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陆沉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顺着皮肤爬上来——是她在用自己吞噬命格污染的能力，延缓他的数据化进程。
\"别浪费力气。\"陆沉抽回手，\"先找那混蛋留下的后门。\"
他们在倾倒的主梁下发现了异常。一块地砖在雨中泛着微弱的紫光，上面刻着篡命阁的徽记——半本打开的书，书页化作飞鸟的形状。
陆沉用青铜钉撬开地砖。下面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盒，盒盖上用血画着个笑脸，旁边还有行小字：
「给亲爱的宿主：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又双叒闯祸了(￣▽￣*)ゞ 」
\"这欠揍的语气...\"陆沉咬牙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颗透明晶体，内部封存着一缕跳动的彩光。当陆沉触碰它的瞬间，晶体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
缩小版的命书漂浮在空中，数据流构成的身体时不时闪烁几下，像是信号不良。
\"咳咳！测试测试！\"投影里的命书做作地清了清嗓子，\"首先声明，我叛逃是有苦衷的！那个使徒核心太香了...不对，是它先动的手！\"
陆沉一拳砸向投影，手掌穿过了虚影。
\"别急嘛宿主。\"命书投影贱兮兮地晃了晃，\"重点在这——\"它突然展开成一张星图，其中三个光点特别醒目，\"天道核心规则的漏洞坐标，我从使徒记忆里挖出来的。\"
星图突然剧烈闪烁。投影中的命书露出痛苦表情：\"糟了，玄机子那老不死的在追踪这段数据！宿主快记下位置，我要——\"
投影戛然而止。晶体\"啪\"地裂成两半。
墨突然拽住陆沉衣角。她指向天空——金色罗网已经降到百米高度，所过之处连时间流速都变得异常。远处有七道彩光正朝这边疾驰而来，那是天道执法使。
\"跑路时间到。\"陆沉把星图记在青铜钉上，顺手将晶体残渣塞进墨的衣领，\"含着它，能干扰追踪。\"
他们刚冲出废墟，原先站立的地方就被金色罗网绞成粉末。陆沉回头看了眼生活了三十年的篡命阁，突然发现主梁上刻着一行新出现的字：
「宿主，这次真不是我的锅！」
字迹在雨中迅速溶解。陆沉笑出了声。
墨拉着他钻进地下排水系统。这些古代遗留的管道布满命格禁制，是少数能暂时躲避天道扫描的地方。在穿过某个岔路口时，陆沉突然按住墨的肩膀。
\"等等。\"
他蹲下身，从污水里捞起半张纸页。纸质特殊，是命书常用来记录重要数据的载体。纸上的字迹被水泡得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命格编辑器...终极形态...需要...墨的...能力...」
后面的内容已经溶解。陆沉把湿漉漉的纸页塞进口袋，发现墨正盯着自己。少女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两颗坠入深渊的星星。
\"书...活着？\"她比划着手势。
陆沉弹了下她额头：\"祸害遗千年。\"
他们继续在迷宫般的管道中前进。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动。陆沉知道那是执法使在暴力破解禁制。他摸出青铜钉，发现钉身上的红光越来越弱——【人格病毒】正在失效。
在某个转角处，墨突然僵住。她缓缓抬起晶体化的右手，指向管道尽头——
那里站着个人影。
素白道袍，木簪束发。玄机子背对他们站在污水里，却连衣角都没沾湿。他正在观察掌心悬浮的命轮投影，上面有红点闪烁。
\"找到老鼠洞了。\"老人轻声说。
陆沉把墨推到身后。他的身体已经数据化到胸口，但嘴角还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哟，这不是把命书吓尿裤子的老古董吗？\"
玄机子转身。他的眼睛没有焦点，像是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陆沉，你师父没教过你尊重长辈？\"
\"巧了，我师父就是被你做成命格电池的。\"
青铜钉从陆沉指间飞出，却在距离玄机子三尺处凝固定格。老人轻轻挥手，钉子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射回——
钉入陆沉左肩。
剧痛让陆沉单膝跪地。他看见玄机子向自己走来，道袍下摆掠过污水表面，却连涟漪都没激起。那种违和感让他想起命书描述过的\"规则扭曲\"。
\"把坐标给我。\"玄机子伸出手，\"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
墨突然从陆沉身后冲出。她晶体化的右手抓向玄机子咽喉，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飞。少女撞在管壁上，咳出蓝色血沫。
\"无命者？\"玄机子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体内有使徒核心的碎片？\"
陆沉趁机扑向墨。他抱住少女翻滚进侧面的窄道，同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钉上。钉身爆发刺目红光，暂时干扰了玄机子的感知。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狂奔。身后传来玄机子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每次落地都精确踩在他们的心跳间隙上，像某种恶趣味的节拍器。
\"分头走。\"陆沉把晶体残渣塞进墨手里，\"去三号安全屋，用这个联系老疯子。\"
墨摇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听话。\"陆沉掰开她的手指，\"那破书说过，你是最特别的。\"
远处传来管道坍塌的轰鸣。玄机子的声音穿透层层障碍：\"何必挣扎？天命不可违。\"
陆沉突然笑了。他凑到墨耳边说了句话，少女瞳孔骤缩。没等她反应，陆沉就朝反方向跑去，同时扯开衣领——他胸口的皮肤下，有彩光开始流转。
\"老不死的！\"陆沉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知道为什么命书选我吗？\"
玄机子的脚步声停顿了一瞬。
\"因为老子命硬啊！\"
剧烈的爆炸吞没了后续的话语。墨在气浪冲击下滚出很远，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沉被彩光吞没的身影，和他竖着中指的手势。
她攥紧晶体残渣，钻进更深的黑暗。残渣在她掌心微微发热，传出微弱的电流声，像是某人遥远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