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再次觉醒
蓝色血雨在篡命阁废墟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陆沉的手指穿过数据化的右肩，抓到的只有一缕正在消散的彩光。他踉跄着靠上半截断裂的命格石柱，石柱表面刻着的\"天机不可测\"五个字正被雨水溶解成墨绿色的黏液。
\"这可比当年被雷劈刺激多了。\"他扯动嘴角，左耳道深处突然传来细碎的电流声。
墨的黑发像活物般缠住他下沉的身体。这个从不说话的少女此刻瞳孔缩成针尖，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咕噜声。她突然抬头，沾满蓝色雨水的睫毛下，瞳孔里映出七个重叠的光环。
废墟外传来金属刮擦骨头的声响。
十二具青铜傀儡踏碎雨幕，它们胸口镶嵌的命格水晶清一色泛着病态的灰绿色。为首者摘下锈迹斑斑的面具，露出半张被命格反噬成蜂窝状的脸：\"清道夫玄字营，奉命清除混沌污染源——\"
陆沉突然笑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小指微不可察地抽搐两下，这个动作让墨突然绷直了脊背。
\"建议改个队名。\"陆沉咳出带彩光的血沫，\"叫送死小分队更贴切。\"
青铜傀儡的关节发出爆响。它们胸口的命格水晶同时亮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灰色大网。就在光网即将笼罩废墟的刹那，墨的黑发突然暴长。
那些发丝刺入雨幕时发出琴弦崩断的锐响。
最先接触光网的三具傀儡突然僵直。它们胸口的命格水晶像被无形之手捏住，裂纹中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墨的指尖无意识抽搐着，她喉咙深处的咕噜声逐渐变成某种古老语言的音节。
\"畸变体！\"蜂窝脸清道夫尖叫后退，\"是能吞噬命格的畸变体！\"
陆沉瞳孔骤缩。他看见墨的右手五指正不自然地扭曲着，每根手指的关节处都凸起细小的肉瘤——那些肉瘤表面浮现出与傀儡命格水晶完全一致的纹路。
剩下九具傀儡组成剑阵，它们斩断自己被污染的同伴，剑锋上腾起腥臭的白烟。墨突然向前扑去，她的动作快得拉出残影，黑发缠住两具傀儡的脖颈。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
被缠住的傀儡胸口水晶迅速灰败，它们的外壳像风化千年的纸张般片片剥落。墨的嘴角裂开到耳根，这个本该恐怖的画面却因她眼中滚落的蓝色泪滴显出诡异的悲悯。
\"陆...沉...\"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声音里混杂着蜂窝脸清道夫的嘶吼和傀儡们的机械音，像十几种声线强行糅合的劣质录音。陆沉撑起身体时，看见她背后浮现出模糊的命格虚影——那是个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环状怪物。
剩下七具傀儡突然调转剑锋刺向自己胸口。它们的水晶集体爆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一张尖叫的人脸。墨仰头发出一串高频音波，那些音波在接触人脸时具现成黑色锁链。
锁链绞碎人脸的瞬间，三公里外的苏离突然捏碎手中茶盏。
\"找到你了。\"她抹去鼻血，指尖沾着的血珠里浮动着与墨背后完全相同的命格虚影，\"我的好师妹。\"
废墟中的墨突然僵住。她背后虚影剧烈震颤，七重光环接连熄灭。陆沉扑过去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时，发现少女后颈浮现出羽毛状的红色纹路——与苏离命格觉醒时的胎记一模一样。
雨停了。
最后一丝彩光从陆沉右肩伤口溜走，他望着怀中开始正常呼吸的墨，突然发现她的左手小指保持着与自己昏迷前完全相同的抽搐频率。
远处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缝隙。缝隙中垂下半截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青铜罗盘正指向墨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