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护抬眸,目光触及到一旁仍旧沉浸在医书里的倾城。刹那间,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毫无征兆地闯进他的脑海:倘若小苏当真是他的儿子,青玄也还在人世,他从未遇到过元霜,也未曾离开过猎户村,那么,他们一家三口是否会拥有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如昙花一现,转瞬之间,他便果断地否定了它。他清楚,自己特殊的身世注定无法一辈子安于做个猎户。想必是他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才会这般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
可有些念头,一旦在心底生根,就如同荒原上的野草,肆意疯长,迅速蔓延至整个心房。
再看向元霜时,他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像之前那般与她相处。在战场上,他们一同经历生死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可这一切,如今都无法抵消她一次又一次对他的欺骗和利用以及对青玄所造成的伤害。
月如意曾跟他提及青玄在相思门的种种遭遇,那些话,他并未全然相信。可即便只是信了一半,也足以让他从此对元霜心存嫌隙,难以再如从前那般毫无保留。
元霜敏锐的察觉到了君护突然的变化。她将这一切都归罪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小苏,看来,她着实小瞧了这个小残废!可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如今君护正将心思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她可不愿在这个时候触怒他。思索一番后,她决定把主意打到了倾城身上。她心想,倘若倾城犯下过错,那她或许就能趁机将小苏要到身边抚养。
令仪得到她的指示后,迅速发动了她们在太子府的势力和人脉。一番紧锣密鼓的查探后,还真让她们发现了一个足以掀起轩然大波的大问题。
太子府库房的管事嬷嬷,偶然间发现王孙妃新婚夜的落红帕颜色异样。依照常理,正常女子初夜的落红,搁置时间久了,颜色只会逐渐变成深褐色,可王孙妃的落红帕颜色却变浅了。这位嬷嬷在这方面经验颇丰,她十分笃定地告诉元霜:“这落红必定是用身体其他部位的血迹替代的!刚开始或许瞧不出破绽,可时间一长,就会露出马脚。”
元霜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得意。以君护高傲的性格,若是知道倾城竟然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了他,定然不会轻饶她。更重要的是,太子妃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欺瞒行为,说不定还会比君护更加恼怒。
元霜并不打算亲自出面揭发此事,她指使那个嬷嬷将这个消息暗中透露给太子妃所住的流云殿的宫人。果不其然,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妃的耳朵里。太子妃得知后,立刻吩咐自己的贴身嬷嬷亲自取来倾城的落红帕查验。这一查,果然发现其中有假。
太子妃顿时怒不可遏,原本她以为倾城是个懂事明理、能与自己儿子相配、堪当大任的女子,却万万没想到,她不仅身患隐疾,竟然还婚前失贞。她的护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生得又玉树临风,什么样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不能娶。怎么偏偏就娶了这样不堪的两个女人。
她毫不客气,立即派人将倾城带到流云殿对质。一见到倾城,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婚前就已经失贞?”倾城听到这话,瞬间懵了,还以为太子妃知晓了自己曾和沈长歌私奔的事情,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作答。太子妃见她这般反应,以为她是默认了,愤怒地将落红帕狠狠扔到她身上,口不择言地怒骂道:“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是个不知廉耻的淫妇!你的父王母后究竟是如何教养你的?就你这样的品行,怎么敢嫁给我的护儿?”
倾城被骂得头脑一片空白,她拿起落红帕,左看右看,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幸好绿珠见太子妃派来的人来势汹汹,放心不下,便一路跟了过来。绿珠一看到落红帕,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公主的清白遭到了质疑。她心里清楚,虽说公主与沈都尉彼此有情,但从未有过任何越界之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说道:“太子妃这是做什么?王孙妃清清白白,您为何要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如此羞辱她?”
太子妃正在气头上,听到绿珠的话立即朝着身边的管事嬷嬷下令道:“给本妃掌嘴,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刁奴!”管事嬷嬷立刻挥起手,给了绿珠一个响亮的耳光,正准备再打时,倾城迅速挡在了绿珠身前,朝太子妃喊道:“母妃这是为何?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又骂又打,儿媳到底做错了什么?”
绿珠心疼不已,连忙将倾城护在身后,心中暗自思忖:公主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难道她并没有和王孙圆房?于是,她问倾城:“新婚夜您可有与王孙圆房?”倾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与君护拜堂的根本不是她,所以她也完全不清楚新婚夜他们到底有没有圆房。但她清楚自己仍旧是清白之身,于是她朝绿珠摇了摇头。
绿珠又急道:“那王孙妃您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倾城点了点头。绿珠顿时有了底气,她朝着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可都听到了?我家公主还是清白之身。”
然而,太子妃却根本不相信,她道:“哪有未经人事的女孩,就会知道在新婚夜的落红帕上做手脚。你既然说你还是清白之身,那就让嬷嬷们验一验身。倘若你真的清白,本妃就不追究你在落红帕上做假之事。”
“验身!怎么验?”倾城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当然是去内室,除去衣物验证。”太子妃冷冷地说道。
“要除衣?我不要!”倾城顿时惊恐万分,她紧紧抓住绿珠的胳膊,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
绿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试图安抚她:“王孙妃不用怕,就让她们验一验,这样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不要!我宁愿死,也绝不受这种奇耻大辱。”倾城一想到要在这些凶神恶煞的嬷嬷面前除去衣物,将最私密之处给人验证,内心的抗拒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无法抑制。
“由不得你!带她去验!”太子妃此刻仍然认定了倾城在说谎,见她如此抗拒,更加坚持要验明她的清白。
几个嬷嬷得到命令后,立刻上前,强行拉扯着倾城向内室走去。倾城又打又闹,可无奈力气太过弱小,根本挣脱不开。绿珠想要阻拦,却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倾城被几个嬷嬷粗暴的连拖带拉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