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也挽救不了指洛水发誓和当街弑君的晋朝呀!”郗自信摸着脑袋说着。
“宿主,司马炎确实是耳根子软,估计他的皇后一劝就能成,也确实不好办。不过,废话不多说了”。
机械女声继续说着,“温馨提示,宿主您已死亡,是否使用复活甲。”
“是,争取能让司马炎改变主意吧,毕竟因此发生的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导致华夏经历了一两百年才恢复元气”,郗自信点着头回答道。
“如你所愿”,机械女声鼓励的声音传到郗自信的耳中,“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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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又一次穿越成功,目前您还是在西晋宫殿内,身份是治书侍御史陈寿,祝好运”,机械女声渐行渐远。
泰始十三年冬月,洛阳灵台的青铜浑天仪凝着薄霜,二十八宿刻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郗自信扶着冰凉的仪身,指尖划过 “心宿二” 的位置,火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正如史书中记载的 “荧惑守心” 异象。
他觉着脑中有大量知识涌入,等这具身体的记忆终于融合完成后,才发现他现在是治书侍御史陈寿。
晨间刚从漏刻署校完《大衍历》,他的衣袍上还沾着算筹的竹屑。
“大人,杨骏大人的长史到了。” 一旁的小吏缩着脖子,袖中龟甲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说今日星象若有凶兆,便要弹劾您‘妄言灾异’。”
郗自信望着浑天仪上的北斗偏移,忽然想起《史记?天官书》中的记载:“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
他接过龟甲,裂纹正穿过 “心宿” 区域,形如刀劈玉璧:“去回禀杨长史,就说治书侍御史今夜要面见陛下。”
灵台寒风呼啸,吹得观测记录沙沙作响。
郗自信记得,自己曾在《三国志》中写下 “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此刻却要用这句话劝谏当今帝王。
龟甲在掌心发烫,仿佛承载着千年的兴亡预言。
太极殿内,司马炎的龙袍半掩,正对着案头的酒樽出神。
杨皇后的金步摇在烛火下晃出碎光,她手中的孔雀翎轻轻划过《世子起居注》,停在司马衷的 “日课” 处 —— 不过是几行歪斜的 “天地玄黄”,墨迹中还混着酒渍。
“陛下,” 郗自信跪地,龟甲触地发出清响,“昨夜观星,荧惑犯心宿,主‘王者失其宫’。”
他抬头时,看见杨皇后的眉峰微挑,金步摇上的鲛人泪泛着冷光,“昔武王伐纣,荧惑守心,遂易太子;今我朝。。。”
“治书侍御史是要效仿王莽,借星象干政?”
杨皇后的声音如珠玉落地,九鸾钗划过案几,在《起居注》上留下淡淡划痕,“莫不是忘了汉孝元皇帝时,京房以《易》卦谏君,结果却是如何?”
郗自信喉间一紧,想起西汉京房因言获罪的典故。
他展开观星图,火星轨迹如利刃直指心宿:“皇后明鉴,京房虽死,其言‘治道五气’终成经典。今荧惑之兆,正应在储君不贤。。。”
“住口!” 司马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朕夜观星象,见紫微星亮如白昼,何凶之有?” 他抬手揉按太阳穴,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治书侍御史,去岁你修《魏书》,可曾记下文帝立嗣的典故?”
郗自信望着帝王案头的《典论》,曹丕 “立嫡以长” 的国策跃然纸上。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撰写《三国志》时,曾对曹丕弃曹植立短命的曹叡深感遗憾,此刻却要重演历史:“陛下,昔魏文帝立曹叡,因郭皇后无子;今齐王攸贤明,乃武皇帝嫡孙。。。”
“够了!” 杨皇后猛地起身,九翚翟衣上的珠翠叮咚作响,“治书侍御史久居灵台,不知人间疾苦?广陵王虽讷,却每日为太后抄经,此等孝心,岂是星象能诬?”
她向司马炎送去一个眼色,“陛下,天象之说,姑妄听之,储君之事,还是要依祖制。”
司马炎盯着龟甲上的裂纹,忽然想起泰始年间,自己与羊祜在朝堂争论 “封建诸王” 的场景。
那时的他,尚记得父亲司马昭 “立贤不立长” 的叮嘱,如今却在杨皇后的软语中逐渐迷失。
“陈寿,” 他挥了挥手,龙袍袖口露出当年征战的刀疤,“天象之事,容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踏出殿门时,郗自信听见杨皇后的低语:“陛下,听说治书侍御史近日与齐王幕僚往来频繁。。。”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想起昨夜在东市看见的场景:百姓私下传抄《齐王劝农疏》,墨迹未干便被杨骏的亲卫撕成碎片。
回到灵台,小吏王顺正对着漏刻抹泪:“大人,杨长史带走了所有观星记录,还说。。。还说您私通齐王。”
郗自信望着空荡荡的文牍架,忽然笑了,笑声惊起檐角寒鸦。
他摸出怀中的《天官书》残卷,泛黄的纸页上,“荧惑为勃乱” 五字被月光洗得发亮。
当年在蜀地求学,他曾对着星空发誓要 “秉笔直书”,如今却要为一句星象谏言,赔上性命。
深夜,天牢的潮气渗入骨髓。
郗自信靠着石壁,听着远处更鼓,忽然听见狱卒议论:“杨大将军说,治书侍御史竟敢诅咒广陵王,等陛下醒了,定要剜去他的眼睛。。。”
他摸了摸腰间的治书侍御史鱼符,符上的 “史” 字已被磨得模糊。
想起白天在灵台看见的场景:火星终于完全进入心宿区域,形成 “荧惑守心” 的凶兆,而太极殿的灯火,依旧在风雪中摇曳不定。
雪,不知何时开始飘落,覆住了灵台的浑天仪。
司马炎在殿内辗转难眠,望着案头的龟甲,裂纹竟似比白日更深了几分。
杨皇后卸去金步摇,九翚翟衣随意搭在椅上,露出内衬的淡青绢衣,袖口绣着的小朵梨花,正是司马衷幼年最爱的图案。
“陛下还在为陈寿的话烦心?” 她递上温酒,指尖划过司马炎眉间的川字纹,“昔年汉成帝时,丞相翟方进因‘荧惑守心’自杀,陛下何必重蹈覆辙?”
司马炎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龙袍上烫出深色斑点:“朕何尝不知星象虚妄?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如羊祜般直言。。。”
“羊祜?” 杨皇后的眉峰微挑,“他镇守襄阳十年,早该召回,却偏要屯田练兵,陛下难道不疑?”
她凑近,声音放得更柔,“衷儿虽讷,却对陛下言听计从。那日臣妾教他读《孝经》,他竟能背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殿外的风雪突然加剧,铜鹤灯台的火焰剧烈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恍若怪兽相搏。。。
司马炎望着皇后鬓边未卸的鲛人泪,忽然想起泰始三年,她为劝立司马衷,曾在椒房殿跪诵《周礼》整夜。
那时的她,眼中只有 “母凭子贵” 的执着,却忘了当年在洛阳城头,他们曾共同许下 “泰始之治” 的宏愿。
“传旨,” 他忽然起身,龙袍拂过案头的《典论》,“陈寿妖言惑众,罢官弃市。。。”
翌日,机械女声响起,“郗自信,又一次,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