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旗舰之上,王守义瞳孔骤然一缩。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麾下的武昌水师,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擅长的是阵地战,是火炮对轰!
可这种乱成一锅粥的接舷肉搏,恰恰是他们最薄弱的环节!
果不其然!
宁王军的狼群战术,瞬间就冲乱了武昌水师严密的阵型。
一艘艘快船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贴了上来。
钩锁横飞,无数凶神恶煞的湖匪,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兵刃,顺着船舷疯狂地往上爬!
“顶住!给老子顶住!”
“放箭!射死这帮狗娘养的!”
武昌水师的将士们拼死抵抗,箭矢如雨,滚木礌石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然而,宁王的湖匪实在太多了!
转瞬之间,王守义的旗舰周围,就爆发了惨烈至极的白刃战!
“啊——!”
一名湖匪被长枪捅穿了胸膛,却在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钢刀狠狠砍进了一名大夏士卒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
整个甲板,瞬间被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完了……完了……”
一旁的武昌知府张元吉,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防线,正在被一点点撕开!
就在这时!
“铿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
王守义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这位平日里手不释卷的读书人,此刻眼中没有半分畏惧,只有如火的战意!
他一脚踹开一个试图爬上甲板的湖匪,剑锋直指前方,声若洪钟!
“大夏忠魂,死战不退!”
“将士们!随本官杀!”
说罢,他竟亲自持剑,冲入了最惨烈的战团!
剑光闪烁,一名刚刚跳上船的湖匪头目,甚至没看清人影,咽喉便被一剑洞穿,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杀!!”
主帅身先士卒,极大鼓舞了士气!
旗舰上的卫队,眼珠子都红了,嘶吼着,与涌上来的敌人疯狂地绞杀在一起!
然而,敌众我寡。
宁王军的船,实在太多了!
他们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蝗虫,一艘船刚刚打退一波敌人,立刻就有三四艘新的小船围了上来。
王守义的舰队,很快就被分割包围。
伤亡,在急剧增加!
血腥味混杂着汗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张元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败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可就在宁王赵钰以为胜券在握,即将彻底撕碎王守义防线的瞬间!
“咚!咚!咚咚咚!”
长江的上游方向,突然鼓声大作!
那鼓声,雄浑,激昂,充满了力量!
宁王军和武昌水师的将士们,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江面之上,一面写着斗大“江夏”二字的大旗,正迎风招展!
旗下,是数百艘艨艟巨舰!
这些战船,装备精良,队列整齐,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狠狠地插入了宁王军那混乱不堪的阵型之中!
“是江夏水师!是援军!援军到了!”
王守义精神大振,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
“全军!反击!”
腹背受敌!
宁王军的阵脚,瞬间大乱!
那些悍不畏死的湖匪,回头看到自家后路被抄,那股疯狂的劲头,顿时泄了一大半!
而武昌水师的将士们,则是士气爆棚,如同猛虎下山,对着眼前的敌人,发起了最猛烈的反攻!
内外夹击!
战局,顷刻逆转!
这一战,比上一次败得更惨!
宁王军损失了上百条小船,上万兵马或死或降!
最终,只能在不甘的怒吼中,鸣金收兵,狼狈不堪地退回了鄱阳湖的深处。
王守义,一战成名,威震敌胆!
……
京城,养心殿。
“辽东刚大捷!江西跟着又是大捷!我大夏真是天佑之国啊!”
“王守义真乃国之栋梁!以两万疲敝之师,竟能两败宁王二十六万大军!当为我辈楷模!”
文武百官们,一个个喜上眉梢,对着那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赞不绝口。
然而,御座之上。
皇帝李睿看着手中的捷报,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古怪。
到最后,他甚至有些无语地揉了揉眉心。
这……
这王守义,怎么猛得跟个SSR似的?
自己这边刚安排好剧本,准备让勋贵们去江南刷金币。
结果你倒好!
直接把boSS堵在新手村里不让出来了?
这戏还怎么往下演?!
李睿本来还想着,让宁王那孙子顺利冲出鄱阳湖,最好能把南京也给占了,登个基,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然后,他再让英国公徐骁率领的十万“流寇”,从后方直插江南,把那些支持宁王的士族豪门,挨个给他抄家灭族,抢个底朝天!
可现在……
全乱套了!
这个王守义,现在越猛,就越是添乱!
虽然,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可以好好提拔重用一番。
但眼下,他就是自己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
李睿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拿起御笔,蘸饱了墨,迅速拟好了一道圣旨。
“王德全。”
“奴才在。”
“八百里加急,发往王守义部!”
……
与此同时。
武昌城外。
英国公徐骁,率领着十万换上了流寇行头的精锐大军,风尘仆仆,终于秘密抵达了预定地点。
他们看着江边那空空如也的港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徐骁更是直接懵逼了。
“不是……船呢?”
“陛下不是说,已经安排好船队,在这里等咱们渡江了吗?”
“这……这连个渔船的影子都没有啊!”
原本还兴冲冲,摩拳擦掌,准备渡江去江南“发财”的勋贵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十万大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彻底傻眼了。
“他娘的!”
英国公徐骁气得一脚踹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头,破口大骂。
“老子的大刀都快饥渴难耐了,你跟我说没船?!”
“走!找这武昌的监军太监问问去!要是他敢贪墨了老子的船,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群杀气腾腾,穿着破烂衣服,活像刚从山里钻出来的“流寇”,怒气冲冲地杀向了武昌留守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