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先是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没看错。
紧接着,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噗……”
一个没忍住,他直接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抑制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家伙!朕真是好家伙!”
李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战报,对满脸好奇的妃子们说道:“快!快来看!你们都来看看!”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点子?!”
“这个铁贤……他娘的真是个旷世奇才!守城都给他玩出花了!”
他一边狂笑,一边把战报递给萧玉婵她们。
三位妃子传阅看完,也是一个个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萧玉婵捂着嘴,凤眸里满是笑意,她更为理智,点评道:“陛下,这位铁大人,行事虽不拘一格,却精准地抓住了宁王名正言顺的软肋,实乃奇策。”
苏映雪则更为直接,拍手称快:“这哪里是不拘一格,这分明就是刨了宁王的祖坟,还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简直是杀人诛心!太解气了!”
周如月也掩嘴轻笑,柔声道:“此举虽……有伤朝廷颜面,但能以最小的伤亡退敌,保全一城军民,铁大人功德无量。”
李睿笑够了,这才直起腰,看着战报的最后。
铁贤在战报的末尾,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的请罪书,说自己此举乃是无奈之举,对列祖列宗大为不敬,实属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降罪发落。
字里行间,满是惶恐,却又透着一股子“我没错下次还敢”的劲儿。
“降罪?朕降他奶奶的罪!”
李睿将战报往桌上一拍,龙颜大悦!
“此等奇功,此等奇才,朕赏他还来不及!”
“王德全!”
“奴才在!”
“传朕旨意,铁贤坚守德州,护国有功,智勇双全,特晋山东总督,总领山东一切军政要务!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以彰其功!”
王德全听得心潮澎湃,与有荣焉,连忙重重叩首:“奴才遵旨!陛下圣明!”
李睿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运转。
宁王退兵了。
这老小子,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现在退兵,黄河以北的大片地盘,他不可能就这么还回来,那可是黄河天险。
他极有可能会在黄河以北,靠近运河的地方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等到明年开春,冰雪消融……
李睿的眼睛眯了起来。
开春之后,他要么顶着“不孝”的骂名,继续硬着头皮北上,要么……就是挥师向西,图谋山西、河南,另寻突破口!
继续北上?
李睿冷笑一声。
有铁贤这个不讲武德的老王八在德州杵着,他赵钰还敢来?
除非他想让他家祖宗的牌位,从德州一路挂到京城!
那么,向西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想到这里,李睿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无比的精光!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计划!
一个绝妙的,可以将计就计,一劳永逸,将宁王彻底钉死在棺材里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哈哈哈哈!”
李睿再次放声大笑,这次的笑声,充满了运筹帷幄的自信与俾睨天下的霸气!
他猛地转身,看向王德全。
“再传朕一道旨意!”
“宣,吉安知府王守义,山东总督铁贤,即刻八百里加急,回京述职!”
“朕,要亲自见见这两位大夏的擎天玉柱!”
王德全浑身一震,虽然完全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在战后,将两位最大的功臣从前线调离,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跪下领命。
“奴才……遵旨!”
李睿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王守义,水战奇才,大夏水师未来的统帅。
铁贤,守城王八,陆战防御的天花板。
等到明年开春,朕有这两大王牌在手。
赵钰啊赵钰。
你,还拿什么跟朕斗?!
……
数日后,京城。
寒风呼啸,卷着鹅毛大雪,将整座皇城染成了一片素白。
两匹快马自朱雀门入,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沉闷声响,溅起点点雪泥。
马上二人,正是奉诏回京的吉安知府王守义,与新晋的山东总督铁贤。
王守义一身儒衫,虽风尘仆仆,但神色平静,目光沉稳如渊。
他望着那巍峨的宫墙与层叠的殿宇,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是在冷静地复盘着从鄱阳湖到德州,再到此刻君召的整盘棋局。
陛下此举,绝非论功行赏那么简单。
而他身旁的铁贤,这位在德州城头杀得人头滚滚、逼退数十万大军的“守城王八”,此刻却怂得像个淋了雪的鹌鹑。
他身上穿着崭新华贵的总督官服,麒麟补子熠熠生辉,却总觉得浑身扎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压低了声音,跟念经似的,反复跟王守义确认。
“王大人,你说……陛下他老人家,不会真的在殿前摆一口铡刀,就等我把脑袋伸过去吧?”
“我那事儿……干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毕竟是太祖皇帝啊……”
“你说我要是现在喊肚子疼,掉头就跑,还来不来得及?”
王守义被他念叨得脑仁疼,却也觉得有趣,只能哭笑不得地安慰道:“铁大人,您立下不世之功,陛下赏您还来不及,怎会降罪?放宽心。”
“那可说不准!”铁贤一瞪眼,脖子都缩了缩,“我挂的可是太祖皇帝的牌位!这他娘的,放哪朝哪代,都是刨祖坟的大罪,够诛九族了!我这心啊,从出德州城开始,就七上八下的,到现在还哆嗦呢!”
正说着,宫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翘首以盼。正是总管太监王德全。
“哎哟!两位大人可算来了!陛下都等候多时了!”
王德全一见二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热情的劲儿,比这三九天的炭火盆还暖和。
他眼神在铁贤崭新的官服上溜过,笑意更深了。
铁贤心里更没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死太监越是热情,他心里越是发毛,感觉像是屠夫在看即将上案的肥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