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还是人吗?!啊?!”
徐安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的鼻梁骨打断!
“老子……老子今天不抢你的钱了!”
徐安双目赤红,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狞笑着,声音却冰冷刺骨:“老子看你这身白皮肉挺别致的,也喜欢玩新花样是吧?”
“来人!把烙铁给老子烧红了!再把那口泡人彘的缸给老子抬出来!”
“老子要让他也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将陈员外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那个地狱般的地窖。
很快,里面便传出了陈员外那不似人声的、杀猪般的惨叫。
……
当海宁陈家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时,千里之外的金陵,一场更为诛心的审判,正在上演。
金陵,王家。
与陈家的暴发户气息不同,王家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清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王家家主王希明,更是当世大儒,以品行高洁,不与俗流为伍而着称。
此刻,王希明正在书房内,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他一边写,一边摇头晃脑,满脸的陶醉。
一名心腹幕僚匆匆走入,低声道:“家主,听闻海宁陈家被一群流民给洗劫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
“一群蠢物!”
王希明笔锋一顿,冷哼一声。
“那陈家,浑身铜臭,为富不仁,被流民洗劫,也是报应!”
“我等清流世家,岂能与那等商贾为伍?此事不必理会。”
幕僚点头称是,正要退下,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王希明皱眉。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英国公徐骁,一身破烂的流民装扮,却掩盖不住那股久经沙场的煞气,他没有像徐安那样咋咋呼呼,只是提着一把滴血的刀,安静地走了进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王大儒,别来无恙啊?”
王希明看到徐骁,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徐骁!你……你身为国公,竟敢带人私闯民宅,形同盗匪!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陛下!”
他义正言辞,气势十足。
“哈哈哈……”
徐骁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在王希明眼前晃了晃。
“王法?陛下?”
“老子,就是奉了陛下的王法,来抄你这个通倭国贼的家!”
王希明看到那块代表着皇权的令牌,瞳孔骤然收缩,那股正气凛然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徐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徐骁懒得跟他废话,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给老子搜!连老鼠洞都别放过!”
很快,一名锦衣卫在书房的墙壁上敲敲打打,找到了一处中空的暗格。
暗格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本厚厚的黑色账册。
徐骁随手翻开一本,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他随口念道:“景泰三年,七月,以临安府七十三名女童,换倭寇东珠一盒……景泰四年,三月,贩卖军中铁料三千斤,火药五百斤于倭寇,得黄金两千两……”
每一笔,都沾满了血!
“清流世家?”
徐骁将账册狠狠摔在王希明脸上。
“我呸!”
“你们这帮读圣贤书的,心比茅坑里的石头都黑!”
王希明彻底瘫倒在地,面如金纸。
徐骁还不解气,又一脚踹了过去,冷声道:“把他给我吊在府门口,让金陵城的百姓都来看看,这位王大儒的真面目!”
“还有,继续搜!”
“我就不信,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就没点别的乐子!”
没过多久,一名士兵面色惨白地跑来,声音都在颤抖:“国公……后花园的莲池底下,发现一个……一个大铁笼!”
铁笼被十几名士兵合力用铁索从满是淤泥的池塘里拉了上来,打开。
一股恶臭散开,里面,是十几具早已被泡得浮肿发白的孩童尸骨,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小巧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平安喜乐”等字样。
整个金陵王家,在这一刻,寂静得可怕。
所有参与劫掠的士兵,看着那笼中的累累白骨,都沉默了。
一个刚才还因为抢到一尊玉佛而兴高采烈的年轻士兵,“哐当”一声丢掉了手里的财宝,扶着柱子,弯腰干呕起来。
一个杀过人的老兵,此刻也红了眼眶,死死攥着手里的刀,指甲嵌入了掌心。
他们眼中的贪婪,在这一刻,彻底被一种名为“愤怒”的火焰所取代。
他们不再是劫匪,而是复仇者。
徐骁看着那笼白骨,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传我将令,王氏一族,凡年满十二者,无论男女,皆斩!”
“江南的夜,该用这些畜生的血,来洗一洗了。”
夜色下,无数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江南彻底照亮。
哭喊声,求饶声,狞笑声,响彻云霄。
无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族门阀,在这一夜,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
而此时,江南的血与火,尚未随着信鸽的翅膀,飞跃黄河天堑。
宁王赵钰的大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伤药和败军特有的颓丧气息。
德州之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尤其是赵钰,他只要一闭上眼,铁贤那张挂着嘲讽笑容的脸就会浮现,耳边就会响起那震天的呐喊,眼前就会重现德州城墙上,那被当做旗帜一样迎风招展的、密密麻麻的赵氏祖宗牌位!
每一面牌位,都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尊严上。
奇耻大辱!
“陛下,斥候来报,德州城门紧闭,好似正在加固城防,似乎没有追击的意思。”
吴用躬身禀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每说一句话都牵动着肋下的伤口,脸色有些苍白。
“哼!”
赵钰重重一拳砸在案几的地图上,震得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朕就不信,他能一辈子躲在德州城里当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