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保护你！“
沈知微话音未落，自己先被那骤然升温的耳尖出卖。夜风掠过她轻颤的剑穗，也掠过那个蜻蜓点水般烙在记忆里的吻。她急急转身要去查看刺客，却被赫连翊一把握住手腕。他掌心温度烫得惊人，偏偏面上还端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拇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血脉。
“这种脏活...“他眼风扫过身后侍卫，语调轻慢得像在讨论风月，手上却将她往自己方向带了带，近得能数清她睫毛的颤动，“怎配劳烦沈将军？““
沈知微挣开他的手，夜色掩不住她泛红的耳尖：“既如此，这里就有劳质子殿下了。“话音未落便匆匆离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
赫连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深，眼底映着月光，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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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至裴府二门，裴砚之才惊觉紧箍着怀中人的臂膀已然僵硬。松开时，掌心黏腻的冷汗竟将温如璃的衣袖浸透一片——原来令北疆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也会有为谁惊出冷汗的时候。
“世子...“温如璃纤细的指尖轻颤着触碰他染血的衣袖，晶莹泪珠顺着瓷白脸颊滚落，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仰起的小脸满是惊惶，樱唇不住地发抖：“你流了好多血...“
那带着哭腔的嗓音像羽毛般扫过裴砚之的心尖，他忽然扣住她后脑将人按在朱红廊柱上。染血的手指陷入她鸦青鬓发间，低头狠狠噙住那两片颤抖的唇瓣。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他尝到她咸涩的泪水，更尝到险些失去的恐惧，这个吻愈发凶狠，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直到温如璃呜咽着揪紧他前襟，裴砚之才喘息着松开。拇指重重碾过她被吻得嫣红的唇，额头相抵时，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记住我的话，不要踏出别院半步。“
“哟，砚之，你这抱得美人归的姿势倒是熟练得很啊！“陆明远摇着鎏金扇从月门晃进来，桃花眼里满是促狭，“悠着点，刺客没伤着她，倒是被你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吓着了。“
裴砚之冷眼扫过去，手臂却将温如璃护得更紧：“你来做什么？“
“听说有人遇袭受伤了，特地来看看。“陆明远凑近打量温如璃，“啧啧，齐夫人这发髻都散了，看来砚之英雄救美的场面很是激烈啊？“
温如璃耳尖微红，下意识往裴砚之身后躲了躲。这个动作取悦了裴砚之，他面色稍霁，却仍冷声道：“沈知微告诉你的？“
“可不嘛！“陆明远扇子一合，突然正色，“刺客什么来路？“
裴砚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剑柄：“还不清楚，应该是三皇子的人。“
“我就知道！“陆明远猛地击掌，“那混账今日宴上看齐夫人的眼神，活像饿狼见了肉——“
“陆明远。“裴砚之声音骤冷，眼中寒光凛冽。
陆明远识相地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这个。“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西域金疮药，比太医院的强十倍。“说着故意往温如璃手里塞，“齐夫人亲自给砚之上药，保管他——“
裴砚之一把夺过药瓶：“你可以滚了。“
陆明远大笑着离去，临了还回头冲温如璃眨眨眼：“齐夫人，我这兄弟面冷心热，你可得多担待啊！“
待陆明远走远，裴砚之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四道月牙形的血痕。温如璃轻轻握住他的手：“世子，先包扎伤口吧。“
寝室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素白纱帐上，恍若水墨晕染。温如璃跪坐在青玉簟上，素手纤纤，正为他褪下那截染血的衣袖。刀伤不深，却似一道赤色蜈蚣狰狞地攀附在臂膀，血珠不断渗出，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别动。“她轻声道，蘸了金疮药的指尖微微发抖，像一只受惊的蝶。药粉触及伤口的刹那，裴砚之臂上肌肉骤然绷紧，青筋隐现。
“疼么？“她小声问，吐息如兰，拂过他臂上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烛火摇曳，映得温如璃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颤动的阴影。裴砚之凝视着她湿润的羽睫，那上面悬着的泪珠将坠未坠，在烛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金芒。他喉结微动，一句压在心底多时的话竟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不及你涉险时我心痛之万一。“
话音甫落，他自己先愣住了。这句话太过赤裸，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猝然划破两人之间长久以来小心维持的薄纱。
“世子......“温如璃指尖一颤，眼中泛起潋滟波光，似有万千心事欲诉还休。
室内空气骤然凝滞。裴砚之仓促别过脸去，故作冷硬地补充道：“莫要会错意。我是说......你若有个闪失，我该如何向恩师交代？“偏生那嗓音愈发低哑，尾音消融在烛火轻微的噼啪声中，犹如初雪落入深潭，转瞬无踪。
“妾身明白......“温如璃忽然倾身，樱唇轻轻贴上他臂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宛若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温如璃！“裴砚之呼吸骤然凝滞，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那抹温软的触感却似带着细微电流，顺着血脉直窜心尖，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颤栗。
她抬眸望他，唇上一点朱红是他的血，在烛光下妖冶非常。“世子说过，我的命是你的。“纤指抚上他紧绷的脸颊，指尖冰凉，“如今妾身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你......“声音哽咽，“定要好好保重。“
裴砚之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四目相对，他声音沙哑：“你放心。“另一只手抚上她染血的唇瓣，“我无碍。“
烛花突然爆响，惊醒了这一室旖旎。窗外，更深露重，唯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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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
“谁准你擅作主张的？“裴景炎眸色森寒，声音里淬着冰碴。
赵青双膝重重砸在青砖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属下愚钝......可殿下分明说过，密信既已现世，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