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随一脸迷茫:“并无闲杂人等来过。”
“哼!”白老太爷冷笑:“我白家竟然也出了内鬼!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这种手段。
你们给我好好检查,看看里面药架上的丸药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务必逐一查验,不得有丁点疏忽。”
众人莫名其妙,不解何意。
静初一直在一旁拨弄晾晒的蛇蜕,眼角余光瞥到祖父摔落的药碗。
有蚂蚁从跟前爬过,立即一动不动了。
药里有毒。
她冷不丁想起,自己上次来药庐偷药之时,看到的那双缎面黑靴子。
那人并非是要盗取解药,而是将解药换成了一模一样的有毒药丸。
枕风与宿月差一点误服。
有人想要将枕风宿月置于死地。
静初后知后觉地沁出一身冷汗。
是谁?
白景安,还是二叔,也或者是管事?
白景安与二叔都与薛家有牵扯,莫非是那人猜出了枕风宿月的来历,并且感受到了二人带给他的危机,所以才会选择杀人灭口?
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薛家竟然能将手伸进白家来,让白家人替他杀人灭口。
静初瞬间有一种群狼环伺,十面埋伏的危机感。
再加上薛氏这些时日有意无意的接近与试探,静初知道,自己日后要加倍小心了,母蛊也不能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白老太爷对于解药被调包之事十分生气,追查半天也没有头绪。
问及枕风二人,在府上也不曾与谁有过过节。
老爷子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隐忍不发。
有下人前来回禀,外出采买药材的白景泰回京了。
他这一趟行程足足走了两月有余,二房里欢天喜地,全都迎出来。
白景泰先是来药庐给白老爷子磕头,然后将顺路带回来的一封家书恭敬地递上。
这信,是静初的养父,白家大爷写的。
他奉命赈灾,治理瘟疫,千里迢迢远赴黄河以南,与白景泰不过前后脚出发。
白老爷子打开信封,逐字逐句地看,然后转身递给心急的白陈氏。
不过就是报平安,让家人勿念,等瘟疫控制住,便立即返京。
白老太爷问起白景泰灾区的疫情。
白景泰一脸凝重地道:“此次瘟疫来势凶猛,而且传染性极强,患病的灾民面积在不断扩大,十室九空,形势并不乐观。
而且,官府能力有限,许多灾民得不到有效安置,怨声载道。
孙儿回京的路上,也见到了从灾区偷偷逃出的灾民,正在向着上京方向迁移。很快就要抵达上京。”
也就是说,跟随灾民一同来的,或许还有疫情。
“你大伯父还未研制出医治瘟疫的方子?”
白景泰摇头:“瘟疫一旦被传染,发病急,进展快,尤其是年老体弱者更容易被感染,从肺部发病。
大伯父最新研制的药方,轻症病人能有效控制病情进展,但是对于急症重症病人,无力回天。”
白老太爷的心愈加沉了下去,吩咐白二爷道:“此次疫情形势严峻,你与景泰抓紧时间囤积一些针对于此次疫情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老二家的,账上还有多少可以挪动的现银?”
白二婶被问了一个措手不及:“现银我心里是有数的,只是府上花销较大,我需要估算一下,可以支出多少。
若是不够,儿媳还可以想办法筹措一点,这种稳赚不赔,能囤积居奇的买卖,即便是借斡脱钱也是值得的。”
白老太爷面色猛然一沉,几乎滴出水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白家作为医药世家,救民于水火责无旁贷,岂能趁火打劫,昧着良心发国难财。
再而言之,疫情一旦在上京蔓延,你大哥身为负责治理灾区疫情的钦差,难逃其咎。”
白二叔与白景泰,白景安均正色点头。
白二婶讪讪解释:“是儿媳浅薄,一时口误。”
静初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心里也油然而生一种自豪与使命感。
白家人即便再不堪,但是在国难面前,白老太爷的这一番训斥,静初是敬佩而又诚服的。
白老太爷召集白二叔叔侄三人一同商讨赈灾之事。有意上书谏言,朝廷早作准备,安置与隔离灾区灾民,以免疫情在上京蔓延,难以控制。
静初回到辛夷院,外面便有下人来回禀,说是侯府派了婆子前来,给宿月枕风二人送夏裳。
静初正在吃白景安刚刚给她送来的珍馐斋的点心。
李妈在一旁说白景安的好话:“这府上还是大公子最是重情,惦记着跟您十几年的兄妹情分。这点心可是府上独一份,就连大小姐那里都没有。”
静初并不十分明白,白老太爷为何要让白景安讨好自己。
只津津有味地吃点心,笑得弯了眼睛,扭脸催促宿月枕风道:“快点啊,你们有新衣服可以穿啦!”
宿月起身:“我去取。”
李妈推了枕风一把:“你俩一起去吧,也好瞧瞧是否合身。”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前院,不多时回来,宿月捧着两身新衣裳,枕风则两手空空。
静初“咦”了一声:“枕风,你的新衣裳呢?”
枕风漫不经心道:“我的有点不太合身,袖子腰身都瘦了一寸多,嬷嬷说拿回府上修改之后,再送过来。”
静初一愣,瞬间心里浮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也会缝的,李妈教过我针线活,我可以帮你改。”
李妈“噗嗤”一笑:“小姐您还是算了吧,前儿您非要绣香囊,结果做出来,就跟个沙包一般皱皱巴巴……”
她打趣的话还未说完,枕风也已经面色微变,一阵风一般卷了出去。
上次池宴清有意试探,派侯府嬷嬷来府上丈量尺寸,自己不在,乃是静初假扮成她的模样滥竽充数。
这面容可以改,身高可以凑,腰身尺寸却是做不得假,做出来的衣裙肯定不合自己腰身。
此事那池宴清若是并不曾过问还好,万一他还记得,岂不就露出了破绽?
她急匆匆地赶往前院,仍旧还是迟了一步,侯府嬷嬷已经离开。
她沮丧地返回辛夷院,冲着静初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如此,那也没有办法。
只祈祷池宴清那厮,不会过问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