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池宴清忙得脚打脚后跟,压根就没有闲暇关注宿月与枕风的事情,管事嬷嬷也不敢惊动他。
最近疫情扩散,许多来自于灾区的灾民涌进上京城。
沈慕舟作为顺天府尹,第一个觉察到形势的严峻与危害,率领府上衙役,并且借调护城军,在城外搭建起帐篷,设起粥场,安顿灾民,隔离身染瘟疫的百姓。
府衙里的许多琐事自然而然也就落在池宴清的身上,他分身乏术,关于李富贵与丑奴的案子也就不得不搁置了。
沈慕舟将当前形势奏请皇帝,皇帝听他建议,宣召了白老太爷进宫,问他可有治理瘟疫的良方。
白老太爷责无旁贷地接下了负责研制瘟疫药方的重任。
只不过,他借口年岁已大,精力不足,向着皇上奏请,由白景安全权配合沈慕舟,负责患病灾民安置与防疫,他从旁协助。
皇帝恩准。
这一决定,白二叔并没有说什么,白二婶与薛氏背地里却十分愤愤不平。
老爷子摆明了,就是要帮白景安铺路。
只要此次瘟疫控制住,白景安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功劳,进入太医院。
他偏心也就罢了,可主要的是,白老爷子发动整个白家,倾尽所有人力物力财力,凭什么?
白二爷也是他的儿子,白景泰也是他的孙子,论医术,他们二人丝毫也不逊色。
回到二房,白二婶就喋喋不休地数落白老爷子的偏心,反被白二爷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白二婶又气又恼,嫌弃白二爷窝囊,没出息,让老婆孩子跟着他受穷又受气,躺在床上称病不起来。
薛氏来探望她,听了白二婶的数落,“噗嗤”一笑:“我当多大的事情呢。祖父偏心而又专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何必为此怄气?
他们追求他们的名利权势,咱赚咱的银子不就得了。”
一提此事,薛氏想起白老太爷当着全家人的面,毫不留情训斥自己的话,心里更堵了。
“这府上人都是大善人,都清高,不用吃喝拉撒的,哪里用赚银子?”
薛氏知道她是在说赌气话:“白家有银子不赚,我薛家是求之不得的。
我听说大伯父研究出来了医治与预防疫情的药,趁着方子还未公开,这可是难得的商机。
母亲若是有意,我与我娘家爹爹说一声,直接入股即可。”
白陈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方子景泰是知道的。”
“就是啊,这银子我们不赚,自然也有人赚。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私下里做买卖,父亲又不用露面,绝对不会坏了白家妙手仁心的好名声。”
白陈氏立即下床,从匣子里取出一沓银票,交给薛氏:
“这是我全部的嫁妆,还有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银子,全都交给亲家,事不宜迟,越早越好。”
薛氏接在手里:“那我这就回一趟娘家。日后公爹若是知道此事怪罪儿媳,婆婆可要帮我说话。”
婆媳二人相视而笑,憧憬着日后能依靠这场疫情日进斗金,满心窃喜。
薛氏立即寻个由头回了一趟薛家,满载而归。
还向着白家姐妹三人递上请柬,宴请白静姝三人两日后前往薛家赴宴,名头是薛家幺女的及笄礼。
宿月拿回请柬,与枕风挑选着静初参加及笄宴所穿的衣裳与首饰。
静初盘膝坐在床榻之上,捧着桑葚,吃得指尖乌黑,劝说二人道:“别忙活了,我就没打算去。”
宿月一愣,走到门口张望两眼,压低了声音:“为什么啊?您适才不是答应二少夫人了吗?”
静初撇嘴:“没看出来吗,这就是鸿门宴。”
宿月与枕风愈加不解:“薛家现在巴结白家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说是鸿门宴?”
静初轻嗤:“薛氏嫁进白家两年多了,白静好都没有去过薛家一次,这次请我们三人同去,尤其还让我带上你们两个,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宿月最先领会过来,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薛家真正的目标是我与枕风?他们想打听关于蚀心蛊的事情?”
静初点头:“聪明。”
宿月与枕风更加诧异:“这薛家跟那个贾武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么大费周章地帮他。”
“肯定是有利可图呗。贾武大概是慷他人之慨,答应分薛家一杯羹了。”
“薛家啊!皇商!全长安最大的药材商!药铺遍布全国各地!那么大的胃口,岂能瞧得上一点蝇头小利?”
静初轻描淡写道:“要是分他半个薛家呢?不就足够他铤而走险的了?”
枕风第一个反应过来:“天呐,难道薛家竟然是李公公的产业?”
静初反问:“为什么不可能?要不是李公公从中周旋,他能成为皇商?薛家不过就是个傀儡,李公公是主子,贾武负责操控与运营。”
“难怪!”枕风恍然大悟:“她薛氏老是来辛夷院,找小姐你千方百计地套话。我还一直纳闷,她究竟是何居心,原来,竟然是薛家派来的奸细,做贼心虚。”
“所以日后,你们要小心提防此人。”
“那小姐您说,白老太爷那里的解药被调换,会不会是薛家人搞的鬼?”
“八九不离十,但我想不通,薛家何至于下这种阴暗的毒手。你俩对他们能造成什么威胁?”
宿月呆愣了片刻,“噗嗤”笑出声来。
枕风纳闷:“你笑什么?”
宿月幸灾乐祸道:“我笑那薛氏,平日里仗着有几个臭钱,在府里尾巴都翘上天了。
白静姝与白静好拿人手短,对薛氏向来客客气气的。
她们若是知道,整个薛家都是小姐你的,怕是要撞墙。”
枕风轻哼道:“有什么好笑的,这府上人有一个说一个,哪个不是花着主子拿命换来的银子,反过来倒是欺负小姐。
我恨不能现在就狠狠地打她们的脸,让她们将吞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就是,”宿月也跟着附和:“小姐,咱们为啥不去薛家呢?这鱼儿好不容易要上钩。”
“如今是他要求我们救命,我们着什么急?越往后对于我们的谈判越有利。
更何况,薛家乃是他的地盘,我们主动上前,容易落进对方的圈套。我们要沉住气,让对方主动来求我们,变被动为主动。”
“也是喔,”宿月赞同点头:“倒是要看看他是要命还是要钱。”
“就怕对方又想要命又想要钱,对你们不利,所以最近你们两人千万小心,尽量不要踏出白府的大门,给对方可乘之机。
最多半个月,对方肯定就会主动求上门来,别无选择。”
“那对方会不会与老爷子联手啊?”
静初摇头:“暂时不会,毕竟此事牵扯太广,对方又做贼心虚,肯定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太多,更不想暴露自己的隐藏身份。”
枕风不甘心地道:“好吧,那我跟枕风就等着对方来跪着求我们。”